“林夫人。”桑璎打断林氏的话:“您若是再说下去,我就不得不怀疑你是在藐视皇家,诬蔑储妃了。”
林氏面色一僵,随即又扯出一抹笑:“璎姐儿,你如今这模样还怎么嫁入皇家?不如叫凌姐儿……”
“放肆!”桑璎面色一沉,挥开林氏的手:“我还真不知我是什么模样,竟能叫林夫人起了这般以妹代姐的心思!”
“你方才还哭得厉害,怎的?夜不归家莫不是还有什么清白了?”林氏恼羞成怒,她本就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如今被桑璎当着众夫人的面下了面子,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简直不可理喻!”桑璎眼眸一眯:“即便如今我尚未出嫁,可到底已经是名牒入了皇族族谱的太子储妃,林夫人几时见到我夜不归家?莫不是林夫人觉着这护国公府算不得我的家?再者,莫不是我连哭都哭不得了?方才只不过是听舅母说起母亲,岂料被林夫人想的如此不堪!拜月节本是家人团聚之时,我思念母亲过府小住莫不是还是我的罪过?还是说林夫人就是觉着母亲本家回不得?据我所知,二妹妹怕是没少逢年过节随夫人回娘家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林氏愣在原地,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此时,桑璎的舅母尹韩氏也在一旁开了口:“是啊桑夫人,阿璎好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就如此狠心?以妹代姐之事你还真是敢想。”
虽说桑璎总是称林氏为林夫人,但她的母亲是桑家正经的嫡妻,是故这称呼倒也是不差的。不过她到底是如今桑家的主母,旁的人还是得称一声桑夫人以示礼数。
“嗤,有何不敢想的?都敢计划着做了去呢。只是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自己送上门,人家太子爷还不稀罕呢。还真当这东宫是想去就能去的。”刘田氏在一旁吃吃地笑,看着林氏青青白白的脸好不得意。
桑璎也不帮腔,然而,正是这等子无言更是加剧了林氏的尴尬,此时的林氏就像是一个笑话,而这,也是她罪有应得。
午间,桑珞已经直接跑了回来,扑到桑璎身上就半天不下来,看得一旁的尹辉面色一沉:“阿珞!”
“外祖父。”闻言,桑珞从桑璎身上抬起头,糯糯地唤了一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哀求,闹得尹辉心头一梗:这臭小子!搞得就跟他是阻隔他们姐弟的坏人似的!
“好了,阿珞,下来。”桑璎拍拍小团子的脑袋:“姐姐可抱不住你了。”
“哦。”听言,桑珞这才慢吞吞地顺着桑璎爬回地上,看得众人又是一顿好笑。
“阿璎,你待会儿跟我到书房。”尹辉突然开口,桑璎愣了愣,却还是笑盈盈地应了,叫尹辉不由敛眸饮茶:他这外孙女儿,未免也太会扮猪吃老虎了。
宫里,公子渊正坐在太后身旁一脸不虞地说着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儿,听得太后时不时地嘲笑他两句,又听闻桑璎在护国公府的作为,不由点了点头:“看了国师果然所言不差,如今的桑家阿璎,再适合做储妃不差了。”
“太后娘娘。”此时门外进来一个嬷嬷打断了祖孙二人的对话:“伍小姐求见。”
闻言,太后眸色一沉,公子渊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伍绮柔是当朝异姓王伍绪的嫡女,生得明眸皓齿,活泼可爱,性子也不若一般的女儿家柔弱,又是公子渊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自然十分得公子渊的眼缘,而太后永远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慈爱模样,旁的人永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就好像这么多年来,宫里所有人都以为这伍家嫡女会被赐婚于太子,谁知却半路杀出个桑家的大姑娘,可即便是这样,这伍绮柔依旧是时不时进宫,宫人私下里都在传只怕太后要将伍家嫡女赐给太子做侧妃的。
不过谁知道呢?太后一直以来就没有起过要将伍绮柔送进东宫的心思。
“宣。”
“是。”
当嬷嬷领着伍绮柔进来的时候,公子渊难得地朝她微微一笑,本就是世间难得的绝色,这一笑便不由叫伍绮柔红了脸。一旁的太后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心下冷笑:待开春成了婚,就看这伍家嫡女还有没有那个本事对付太子妃了。
“臣女请太后娘娘安,太子殿下安。”
“免礼。”太后笑着朝伍绮柔招招手:“你今儿个又有什么好玩的事儿要说了?”
伍绮柔撇了撇嘴,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太后娘娘这是嫌弃绮柔了?只记得好玩儿的事儿了,就不记得绮柔了吗。”
太后轻笑:“你这丫头,使的哪门子的小性!”
“都是叫太后娘娘和殿下给惯的。”
太后不语,公子渊则是微微蹙了蹙眉:以往他并不觉得伍绮柔的言行有何不妥,今日却不知为何竟觉着伍绮柔有些没有规矩了。
一旁的太后瞧见公子渊的神情不由端起一旁的香茗轻轻一抿:真是心情愉悦……
“好了,你也别尽拿着哀家做由头,渊儿,你就带你表妹出去转转吧,哀家还有些奏折没批,就不和你们一块儿叨嗑了。”
“是。”闻言,公子渊自太后身旁起身,两人随即退出殿外一路往御花园去。
路上,伍绮柔依旧是天真明媚的模样,时不时瞧一眼身旁的公子渊,然后再自己吃吃地笑。
“你这是在做什么?”当伍绮柔不知第几次偏头看他的时候,公子渊终于转头问了一句。
“我在看渊哥哥啊,渊哥哥生得真好看。”
“你个鬼灵精。”公子渊无奈摇头一笑,却不知怎的想到了昨日里那个笑得一脸真诚的少女,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摆着一副真诚的脸做出给他下药的事儿来的。
伍绮柔在一旁看着公子渊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的笑,心下暗喜,却在想起开春公子渊就要成婚的事情上,不由抿了抿唇:“渊哥哥……”
“怎么了?”
“你真的要娶桑家的大姑娘做太子妃吗?我听说……听说她彻夜不归……”
“绮柔!”公子渊倏地沉声唤了一句:“女儿家的名节贵重,你这样妄自揣测实在不该。再者,她是孤的嫡妻正室,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些话,你还是不要再问了。”
伍绮柔微微红了眼眶:“渊哥哥是个坏蛋,人家不过是担心渊哥哥,结果却被骂……呜呜,我不要理你了。”说着伍绮柔转身就跑,公子渊一愣: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么?
不过公子渊似乎想起来昨夜药力发作的时候他好像做了什么……对了,那时他想起曾经的伍绮柔也因为遭人暗害中过这些粗俗之物,可是他只是安慰地唤两声她的名字,多的,就再不能做了。
他并不讨厌伍绮柔,甚至伍绮柔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亲近的女儿家,曾经他不是没有想过日后娶她为妻,毕竟他到底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他需要一个不用他多加费心去防范了解的太子妃,能够安稳东宫,将来统领六宫,这就够了。
可没想到的是祖母竟然不答应,还在转眼间听了国师的鬼话将桑家的嫡女赐了婚。虽说他没什么遗憾,可到底有些不乐意,毕竟这就意味着他得先花时间去和桑璎相处,而他并不想在儿女情长上多花时间。
当然,以后的公子渊就明白什么叫打脸了。
桑府,桑璎已经领着桑珞回了府,方才在护国公府里头,尹辉早已派人将林氏的所作所为告知了桑敬,此时怕是又被罚了。真是想想桑璎就觉得愉悦。
“大姑娘,您回来了。”揽香苑里,安嬷嬷瞧见安然无恙的桑璎立马抚了抚胸口:“可算是有惊无险,姑娘快去洗洗,水都用柚子叶浸过了,一定替姑娘消灾去晦气。”
“真是劳烦安嬷嬷了,让您担忧了。”
“诶,姑娘说的是什么话,白芨她们几个正在姑娘房里忙着呢,姑娘快去吧。”
桑璎点点头,拍拍身侧的桑珞叫他自己去玩,自己就抬脚往房里去。
“姑娘回来了!”此时金琥刚巧打开门,看见远远走来的桑璎立时便叫了起来,招呼着其他三个迎了上去:“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两日可真是担忧死奴婢了。呐,安嬷嬷早就安排奴婢几个准备柚子水了,姑娘快去洗洗。”
待桑璎被四个婢女推进左侧的浴间,她这才摇头笑了笑。解了衣裳走进浴桶里,闻见的都是柚子叶清清淡淡的香味,没有以往铺满水面的花瓣,却也是讲究得奢侈。
倏地,从房梁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人,直接和桑璎面对面,惊得桑璎一时间都忘了反应,只能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而掉进浴桶的公子渊此时也尴尬地忘了动作,他只记得自己是被皇祖母派人丢进来的。
可是恐怕连太后也没想到,她只是让人将公子渊推进桑璎在的地方,却没想到那人直接将太子爷丢进了人家姑娘家的浴桶……
这还谈什么清白和名节?还没成婚就这样狼狈为奸了,若是被人知道了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