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对于可爱的你
温不语2023-02-01 20:414,001

自从离开狄州,江有鸿便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这次竟一路跟来了般若庵。但这几位老兄杀气太重,很显然,跟踪他们的不止一拨人。

江有鸿面色不改,右脚却在地上划拉着落叶:“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对视一眼,纷纷从腰间抽出佩刀,紧紧盯住江有鸿的小动作。

“不说?好吧,打了再说。”

离他最近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提刀疾步砍来,江有鸿用剑尖划地,扫起漫天落叶,他趁机飞身翻至对方身后,在半空转身从后背反刺一剑,其余黑衣人见状齐齐挥刀扑向他,他迅速抽出剑身,将那人一脚踹开,替他挡下了两三刀。

身后有刀光微闪,江有鸿来不及躲避,顺势弯下腰来,几柄刀刃重叠压在了他的背上,势要将他围困住。他勾唇一笑,提气震开刀刃一跃而起,还未看清他的招式,每人的胸口已经挨了一记飞踢。

江有鸿落地站稳,看他们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哀嚎,“还不说吗?那抱歉了,今晚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树林中又一阵刀光剑影。

“奇怪,这是大门口?”祝嫣然在回廊下绕来绕去,显然是迷了路。

见江有鸿从庵堂外面走进来,她松了口气跑过去,娇嗔道:“你大半夜不在厢房睡觉,跑去哪儿了?”

“方便呗。”他耸耸肩,顺手将佩剑若无其事地挪到了身后,“你更奇怪吧,这个时辰还不休息,跑去我的房间,想做什么?”

她脸一红,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掌,没想到他竟倒吸了口冷气,捂着胳膊后退几步,似真似假地开玩笑:“小丫头手劲儿见长啊,这力道都能去打铁了。”

“没个正经,我找你是有正事。”她哭笑不得地跺脚啐道。

“那你先回房等吧。”江有鸿搓搓手,朝手心哈了口热乎气,“我得回去披件衣裳,山上真冷啊。”

两人并肩回到厢房,昏暗的月光下,她隐约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很快又被廊下栽种的花香掩盖。

祝嫣然在房间等了一会儿,再看到江有鸿时,他换了一身黑衣,跨过门槛走进来,整个人沉稳起来。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惯了他蓝色、绿色、红色那些花里胡哨的装扮,现在看上去反而怪怪的。

“直勾勾看着我干什么?”江有鸿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是不是突然发现我比你哥还俊?”

“臭美。”话虽如此,她忍不住又偷瞄他一眼。看来看去,果然还是那个嬉皮笑脸的江老大。

般若庵是乔馨雨死前住过的地方,祝嫣然本以为这里多少能查到些东西,然而师太却告诉她们,乔馨雨跌落山崖的当晚,她住过的厢房无故走水,大部分东西都烧毁了,之后庵内又几度失窃,虽然不曾丢什么贵重物品,但乔馨雨的遗物也没剩下几件了。

“白日里那位静文师太神情飘忽,我总觉得她有事瞒着我们。”祝嫣然将遗物摆在桌上,一一检查,可惜都只是些普通首饰,没有想象中的线索。

江有鸿眯着眼睛笑道:“那你半夜找我来,是查到什么了?”

“嘘——”她神秘兮兮地从床底下搬出来一个精巧的鸟巢,轻手轻脚地放到桌上。

鸟巢由七块完整的木板榫卯对接,其中两块木板搭成斜顶,正面开了一个大小适中的圆洞,底部甚至留有排水孔。

江有鸿掂起来晃了晃,“这是你从哪儿搞来的?”

“我趁天黑从后院树上偷回来的啊。”祝嫣然得意挑眉,“白天参观的时候就发现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馨雨姐姐做的。”

“嚯。”他立马把鸟巢放回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破坏了证物,“你们这些千金小姐还真是多才多艺,爬树还不算,连木工活儿都会。”

祝嫣然摆弄了几圈,直接挽起袖子上手拆了个散架。

“……”江有鸿觉得自己的心眼跟她比起来还是小了点儿。

其实刚拆了一部分,两人就已经发现了问题。做鸟巢屋顶的两块木板之间还插着一块厚木板,只是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祝嫣然拿着这块多出来的木板敲了敲,听声响像是中空的。

江有鸿掏出匕首,在木板的一端刮了几下,露出一个小洞,洞里插着一块小木片,他轻轻拨动木片,厚木板的底部滑出了一层抽屉,这竟是个机关盒!

什么是来自富商之女的财力,他总算见识到了,没准儿祝嫣然的小金库也藏在这种盒子里。

抽屉里放着几页札记,看样子像是曾被撕扯后又重新粘起来的,祝嫣然确定这是乔馨雨的笔迹,但字迹有些潦草,想来应是她心绪不宁时随手写下的。

“薛晴也来找过陈夫人?”江有鸿眉头微皱,看札记上写的日期,没隔几日这两人便纷纷出了意外。

祝嫣然将其中一段随笔指给他看,“现在你还觉得那个案子没有蹊跷吗?”

“若果真是戚孟威所为,我早该劝夫君莫要与之为敌。如今夏先生失踪多日,薛大人又苦无罪证。陈家没了,珲州也回不得,什么都没有了,我还能做什么?”

单凭一介同知,想要陷害知府且无人敢翻案,恐怕还另有帮凶,且数日之内胆敢沾染前任知府遗孀和现任知府两条人命,难道是京城里的某位大人物?江有鸿心中暗惊,神色也逐渐凝重,“丫头,剩下的事不适合咱们追查下去了。”

“突然说什么丧气话,都已经查到这儿了,怎么可能停下?”祝嫣然还在一字一句地琢磨札记,头也不抬地否定道。

江有鸿伸手盖住札记,神情认真,“现在除了你我,至少还有两股势力在调查此事,我是怕……”

她推开他的手,仰起脸看他:“你要是怕了就回去,我一个人去宾州。”

我是怕牵连你啊傻丫头。江有鸿叹口气,该说她虎还是莽呢,实在拿她没办法。这姑娘自幼集万千宠爱在一身,被惯得一根筋走到底,在薛晴的事情上更是热心得执拗。

也罢,或许只有这样的性子才总敢替别人出头吧。那些潜在的危险,他自会帮她摆平,就像过去那样。

 

天气渐渐暖和了,集市上的摊子也多了起来,很是热闹。

夏天无买了针线放进随身的荷包里,刚走出几步只觉后脖颈子凉飕飕的,那人还在跟着?

她不禁放慢了脚步,想同上次那样多走几条巷子甩掉对方。等等,不对——这次感觉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就像是被蛇当做猎物似的盯着。

“姑娘,要不要看看绣花鞋?”

夏天无走到鞋摊前,随意挑了一双,弯下腰佯装比了比脚的尺码,余光瞥向后面的拐角,那人却不见了踪影。她直起身子又看了几眼,四周确实没有可疑的人,方才被蛇盯着的阴冷感也荡然无存,怎么回事?

她回过身,面前多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牧姑娘说你出来买针线,可左等右等不见你回去,她已经准备亲自去磨铁杵了。”

“夫子,牧遥若是知道你这么编排她,一定会用铁杵砸你的。”夏天无放下鞋子。

宋微明见她放回去的是一只粉色的绣花鞋,想起她平日里的打扮,莫名觉得有趣,“原来你喜欢这种颜色?”

他拉过她的胳膊,“正巧,我打算去布庄转转,顺便给你也做一身新衣裳。”

夏天无说自己有换洗衣裳,可扭脸看他笑意盎然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她心想那就看看吧,大不了不买,于是跟着他的步子进了一家老字号店面。

“怎的还要选这种布料,毬衣还没穿厌吗?”他挡住她下意识伸向深色布料的手,执意在展示出来的成衣里挑了一条石榴红色的齐胸襦裙,配上杏色绣着花鸟的大袖衫,店家乐呵呵地取下成衣,帮她套在身上试了试。

夏天无迈着小碎步挪到他宋微明跟前,手里还提溜着裙摆,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我穿这样……好看吗?”

她穿惯了窄袖半臂,猛然间换上这么飘逸的广袖襦裙,感觉就像是老姑娘打扮成妙龄少女,多少有点心虚。

宋微明却眼前一亮。同男人比起来,夏天无自然显得瘦弱娇小,可较于女子,她身材高挑,眉宇间还有股英气,令她穿骑装时英姿飒爽,着红妆又秀美大方,怎么看都是好的。

他上下打量着,情不自禁地点点头,目光里透着毫无顾忌的欣赏,嘴上却转了个弯:“我挑的衣裳自然好看。”

夏天无刚露出的笑立马垮了下来。

掌柜的吩咐人来给夏天无量尺寸,宋微明付了定金,过两日来取。

回客栈的路上,夏天无双手背在身后,抿着唇看向他,“夫子,你在京城也总带女孩子看变戏法、给她买衣裳吗?”

宋微明像是听到了什么醉话,好笑又无奈:“我又不是什么公子哥儿,闲得没事儿干了去花钱哄女人开心。”

“那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她翘起嘴角,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微微一愣,嘈杂的街市人来人往,他感受着自己紊乱的呼吸,许久后面色平静地反问道:“难道你不值得大家对你好吗?”

夏天无无力地垂下脑袋,在他后面跟地上的影子打架,嘴里还嘀嘀咕咕念念有词:“只可惜对牛弾琴牛不懂,可叹你梁兄笨如牛……”

眼看客栈就在眼前,宋微明蓦地脚步一顿,“你先进去,我的荷包落在布行了。”言罢,转身朝另一个方向步履匆匆地离开。

连借口都编得这么随意,夏天无望着他腰间的荷包,张了张嘴没喊出声,她分明看到了他方才瞬间苍白的脸色。

她来不及多想,抬脚便准备跟上去。可就在迈步的一刹那,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刀尖抵住——在此之前她竟一丝异样都未察觉到。

那人悄无声息地贴了上来,自然得仿佛是友人结伴出游,轻松遮掩住了两人之间的匕首,他压低了嗓音如自言自语般:“在前面那条巷子右拐。不要东张西望,也别妄想逃跑,在你有其他动作之前,我会一刀捅进去。”

夏天无全程被威胁着走到了一处偏僻的破屋里,她不敢回头,脑子里拼命回想着这个声音的主人会是谁,可她近来没得罪过什么人,难道是这几次跟踪她的男人?

她的穿着打扮不像有钱人,为了方便训练还总是做男子装束,劫财劫色都不该找上她啊。明明对方武功高强且不怀好意,她反而冷静得诡异,甚至还能自我调侃。

“你大费周章带我来这里,不会就为了让我欣赏你的背影吧?”夏天无跪坐在一堆干草上,手脚均被绑了个死扣,怎么坐都不得劲。

那人抱着剑站在门口,不时地朝外面张望几眼,像是在等人。听到夏天无还有心情开玩笑,他缓缓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她,不放过她面上神情的任何变化。

逆着光,夏天无半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那张和宋微明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她深吸一口气,眉间拧出了疙瘩,从未听宋微明说过他还有个兄弟啊!

“如何,猜到我绑你来的目的了吗?”他走到她身前。

所以之前跟踪自己的人是这一位,真的不是宋微明……夏天无别过脸,不愿再看他,“你和宋微明是什么关系?”

“宋微明?我可不认识宋微明,我要见的是宋宵。”那人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也对,他差点儿捅破了天,不换个身份,怎么敢见人呢?”

夏天无还在讶异他说的宋宵究竟是不是宋微明,他突然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另一只手按住她挣扎的肩膀。不多时,她身子一软,歪倒在草垛子上。

倒下的一瞬间,她隐约听见有人踹开了屋门。

好像是宋微明的声音,却比平时狂躁了许多,“宋宇,你是不是想死?”

继续阅读:16、少女的心思只有少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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