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霖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或许是老天爷反悔了，给了他极高的天赋，又看不过他的日子刚好过一点，后来有一日，突然降了道天雷，一个好端端的天才愣是被劈了个七荤八素，不省人事，浑身的经脉毁了个干净，险些死在那个午夜。”
苏鹤霖说着，扫了一眼陆赢川的反应，见他如孩子一样听故事听的认真，心头忽然起了一丝兴致，他突然坏笑了一下，问道：“你猜那个孩子最后如何保得性命，起死回生的？”
“不知，如何？”陆赢川难得如此一本正经地想了想，摇头道。
苏鹤霖突然凑近了过去，一双极漂亮的眸子盯着眼前的男人，脸上泛着一抹坏意，笑道：“最后太医诊断，需得十位绝色美人以肉身为炉，轮流侍寝九九八十一日方能将那孩子体内的天雷引出来。”
言罢，只见陆赢川脸色猛地沉了下去，眼中的醋意险些要将苏鹤霖吞了似的。
他虽知道这是苏鹤霖的小心思，但在听到那十位美人轮流侍寝八十一日时，还是感觉自己的头顶上似乎在泛着绿光，那张五官如刀削般的脸气的铁青。
见陆赢川这反应，苏鹤霖甚感满意，他就是喜欢看陆赢川气得要死又不敢发作的样子，末了，估摸着是觉得这厮眼睛里快要冒火了，便不再逗他，向后仰了仰身子，说道：“陆赢川，胡诌的玩笑话你也能当真？”
陆赢川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一样，张了张嘴，原本的醋话全被堵回了嘴里，半晌才憋出一句：“你陆爷爷心思单纯的很，可不像某些人看起来像只大白兔，实则是条小狐狸！”
苏鹤霖听罢，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虽的确不是单纯的大白兔，但脸皮子总归是没有陆赢川厚的，像他这种王婆卖瓜的行为，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厚颜无耻！”苏鹤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说出了他一直想对陆赢川说的话，这个词与他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有只想不开的灵，为了保命而强行与他结下缔约，怎知那灵的灵力太过强大，那孩子的经脉暂且承受不住，灵消耗了大半的灵力去修复孩子受损的经脉，但还是徒劳无益，而它自己也陷入了十几年的沉睡，至今未醒。”
“那个孩子一夜之间从众口称赞的天才沦为了一个废物，他老子去寻了他的祖师爷下山，耗了许多灵力去修补那些经脉，但他伤势太严重，每二十年便要重新灌入灵力，否则就会经脉寸断，爆体而亡。而现在，距离二十年仅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可他却沦为丧家之犬，四处逃生。”
“那个孩子……是你。”陆赢川支着头，语气很是肯定，脸上一副淡淡的神情，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苏鹤霖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斟了一杯酒，不急不慢地喝了起来。
他在等，在等陆赢川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作何反应，他以为陆赢川会就此将他视为敌人，或是会抓他去领赏，但令他意外的是这些他并没有看到。
陆赢川沉默了片刻，忽然起身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不以为意地说道：“苏仇，不，也许该叫你苏鹤霖，你这个故事讲的真没意思，我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惊为天人的秘密呢。”
“陆赢川……”苏鹤霖怔了怔，陆赢川的反应反倒是让他有些无措。
“怎么了？”陆赢川背对着苏鹤霖，听到他在唤自己，唇角勾起笑意，问道。
苏鹤霖垂了垂眸，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以为你会恨我。”
“恨你？”陆赢川回过身，不解地看着他，好笑道：“我为何会恨你？”
“因为我也是灵师。”苏鹤霖低声无奈道。
因为他也是灵师，哪怕是一个连最简单的驭灵术都不会的灵师。
他知道陆赢川对灵师有很大的敌意，所以他在赌，他赌陆赢川会不会恨他，但好像……赌赢了？
苏鹤霖说完后，眼前的男人忽然陷入了沉默，房间里的气氛也显得沉重了不少，就在他还在忐忑不安时，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不屑的轻笑，随后那人一脸认真地说道：“你是例外。”
正因为你是例外，所以不论你什么身份，我都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也是因为你是例外，所以我可以接受你全部的怪癖，哪怕日日以女装相见。
那人口中的四个字，彻底打破了苏鹤霖的最后防线，他想：要不就算了罢，管他究竟是谁，身份有这么重要吗？
苏鹤霖唇角浮起一抹轻浅的笑意，语气温柔的应道：“好。”
“呜——呜——呜——”
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鸣笛声很不识趣的打破了某个房间里的氛围，紧接着便是一阵喧嚷声，门外传来散灵师们被吵醒后的不满声。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灵澈府搞什么幺蛾子？”
“不知道，你们看，演武台那边亮光了，咱们过去瞧瞧。”
苏鹤霖和陆赢川闻声，也跟着这些散灵师一同向演武台赶去，待他们赶到时，才发现所有的灵师已经全部聚集在了演武台上，四周站满了手持灵器的灵澈府弟子，一个个脸上面露紧张和严肃，看起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鹤霖不禁皱了皱眉，这些人中并没有看见柳千风，难不成人还在灵脉没回来？
“大晚上的把大家聚集在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人群中不知何处传来一位灵师的质问声。
随后便有人附和道：“这位小友，怎么不见千风掌门？”
苏鹤霖听着那声音有些熟悉，寻声望去发现竟是翼凌宗的那个老头儿。
先前领众人进入验灵门的中年灵师面色严肃的扫了一眼人群，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莫慌，只是我府昨日另有几名弟子出府尚未回来，至今下落不明，再加上刚刚巡守的弟子发现府上又忽然失踪了三名弟子，情急之下才吹响了危笛。此事已经派人前去通知掌门了，还请诸位在此耐心等候片刻。”
“灵澈府弟子失踪，你们把我们召集在这里干等着也没用，倒是去找人啊！”仓愚听罢，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说道。
他的声音不算太大，却也让远在人群后的苏鹤霖和陆赢川听得清清楚楚，不禁觉得这少年秉性倒是直率。
那中年灵师闻声盯了他片刻，眼神里满是对他的轻蔑，说道：“近来几日，灵澈府时常有弟子莫名失踪，祭灵礼眼看在即，现在将你们聚集在此也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
“冠冕堂皇的伪君子，说的好听，但也就唬唬那些二傻子，你瞧那几个老滑头有哪个是信的？”陆赢川冷笑一声，目光投向人群中几位年岁大的长者们。
苏鹤霖的注意也被那几位长者吸引了过去，看了几眼后，赞同的点了点头，低声对陆赢川说道：“除了你杀的那几个，其他弟子失踪的原因恐怕没那么简单，怕是和血偶脱不了干系。”
“你的意思是，他们被抓去炼成臭虫了？”陆赢川面色先是凝重了一下，随后又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来，说道：“若真是如此，那这柳千风还真是和人搭边儿的事儿一点都不干啊，自己门中的亲弟子都下得去手，看来我真是小瞧了他。”
“只是我的猜测，这灵脉里藏着的秘密太多了，尤其是那血偶，不管花子驭炼制它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都不能让这东西现世，不然必定为祸世间。”苏鹤霖说道。
陆赢川看了他一眼，点头应和道：“那糟心玩意儿我看着就恶心，杀它们都嫌脏，但既然它们是要在你的地盘上碍眼，自然不能有继续存在的道理。”
苏鹤霖听罢，白了一眼陆赢川，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臭贫。
不过那中年灵师的一番话，却是糊弄住了不少灵师，原本躁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但片刻的功夫，便见柳千风乘着荼落在了众人面前。
他低声与中年灵师说了些什么，随后便见中年灵师一拱手，退到了弟子的行列中。
“诸位久等，实在抱歉，我灵澈府也不曾想会在今夜发生这种事情，害诸位恐慌，我府已经派人前去寻找失踪的数名弟子了，过些时候便会有消息。再过一炷香便天亮了，这期间以免再出意外，烦请诸位屈尊于此处打坐歇息，祭灵礼于天亮后如期举行。”
柳千风一番措辞安抚着众人的情绪，说罢便率先席地而坐，开始闭目运功，众人见状，纵使心中再有不满也是无话可说，无奈也纷纷跟着开始打坐调息，就连苏鹤霖和陆赢川二人也是如此。
很快，演武台上便成了寂静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只剩下了片片泛着各色的灵力。
直到天色蒙蒙亮起，众人几经调息过后，突然一位灵澈府的弟子着急忙慌地冲上了演武台，惊动了众人。
那位弟子俯身在柳千风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而后柳千风脸色大变，赶忙命令道：“还不快把它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