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妇联和派出所联合执法。
卫生院里,赵海琼先去了解了一下情况。
据当事医生讲,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一架牛车送来一个受伤的孕妇,送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下半身全是血。
连夜抢救才脱离了危险。
赵海琼他们又找去了病房。
赵海琼还不忘给小年轻训话,“不管夫妻之间有什么样的矛盾,都不能动手打人,女人才多大点力气,肯定不是你们的对手。”
小刘:“……我的拳头不是打媳妇。”
“没有最好,是给你提个醒。”
病房内,受伤的孕妇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眼中还残留着恐惧与无助。
“这是醒了?”
旁边是孕妇的娘,低垂着头抹着眼泪,满脸懊悔。
“都怪我,我昨天就不应该让她进门。”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不让人家进门?
“你是谁?”
“我是她娘。”
旁人介绍道:“这是妇联的赵主任,听说了伤情,特地来看望。”
孕妇娘却惊慌失措,“是谁乱说话的,丫头就是和她男人拌了几句嘴,脚滑摔了,怎么还惊动了领导呢?”
赵海琼严厉的目光扫过她,“你真是当娘的吗?明明你女儿是被她男人打的,差点送了命,你可倒好,还替那家人瞒着。”
孕妇娘辩白,“我当然是她亲娘,勺子还有碰锅沿的,一家人哪有不闹矛盾的?改了就好了,难道日子不过了?”
这惊动了妇联,惊动了GA,这还得了?
赵海琼握着孕妇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别小看了打媳妇,这属于家庭暴力,轻了拘留,重了要坐牢的……妇联就是你们的娘家人,是为你们撑腰的,别怕。”
赵海琼的声音温暖而有力,就像能驱散所有的阴霾,让病房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了下来。
“赵主任,要是我男人拘留了,或者坐牢了,我婆家会放过我吗?我的日子不是更难熬?”
孕妇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那你想隔三差五再让他打一次?这次是孩子没了,下次是什么你知道吗?”
孕妇当然不想了,打在谁身上谁疼,以前是挨巴掌,后来是上脚,再后来连他孩子都不手软。
“我不想让他打……”
赵海琼说道:“你不想挨打,就得让他吃点苦头,去里面蹲几天。”
孕妇听不懂了,“他放出来了会饶过我吗?”
“不是有GA同志吗?那就再告。”
孕妇还在犹豫。
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男一女,男的有二十多岁,女的有五十岁上下,长的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像对母子。
孕妇第一反应是捂着头,声音发颤,“别打我,别打我……”
孕妇的恐惧是显而易见的。
小刘赶紧拦住,“你们想干什么?”
突然闯入的两个人脸上充满愤怒,尤其是那年轻男子,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在病房内急切地搜寻着,仿佛要找一个追寻多年的杀父仇人。
他身旁的中年妇女则一边安抚着他,一边用凌厉的目光扫视着病房内的每一个人,一副随时加入战斗的架式。
那男子质问小刘,“你是谁?别挡我的道。”
怕引起恐慌,小刘今天没穿警服。
“你想对你的媳妇干什么?”
男子把小刘一扒拉,几步就窜到病床前,“田荷,跟我回家去!”
田荷缩成一团,“我不走,我不走,孩子已经没了,我伤还没养好。”
婆婆一听可不疯了嘛。
小拳头就打在了田荷身上,“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你还活着干什么?”
赵海琼挡在孕妇身前,展开双臂,像一座小山般坚实,“她刚做了手术,刚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你们还让不让她活?”
婆婆一脸蛮横,“我们不住院,我们没钱……儿子,赶紧的,拉上走。”
田荷的娘像木偶一样,也不敢拦,光赵海琼一个人也挡不住,眼看着田荷就要被拖下床,赵海琼就喊了,“小刘,还不快动手。”
小刘听到了命令,身形一震,他一把抓住年轻男子的手腕,用力一扭,男子顿时吃痛,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
与此同时,小刘的另一只手臂如铜墙铁壁般横亘在田荷与婆婆之间,阻挡了婆婆再次挥向田荷的拳头。
婆婆惊愕之余,仍不死心,刚要张嘴骂,被赵海琼严厉的目光震慑得噎了回去。
“小刘,把人带走,就说这个人破坏医院秩序,殴打媳妇,给社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婆婆吓的一愣,有些语无伦次,“别,别,田荷是我儿媳妇,我们都是一家人。”
“别打着一家人的幌子胡作非为,一家人打人也犯法,嫁到你家不是你的私有财产,可以随你打骂。”
赵海琼转身问田荷,“你准备怎么办?是跟着他们回去继续挨打?”
田荷还在发抖呢。
“我,我不想挨打。”
“不想挨打就得反抗,你要是个软杮子,是个人都能捏一捏。”
赵海琼让小刘把人带走,就算从根上改不了不把媳妇当人的毛病,最起码也要起到震慑的作用。
“哎呀~这是要老嫲嫲的命啊……”婆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
赵海琼说道:“小刘,把人送回去,再回来带这个,看不见她儿子,还不得心疼死?刚好做个伴。”
“是,赵主任,我先带人走了。”
婆婆麻利地爬了起来,“我什么都没干,你们是乱抓人,我要告你们去。”
婆婆边说边退,分开人群,一溜烟跑了。
“好了,我要走了,有什么困难就去妇联找我。”赵海琼要离开了,还不忘嘱咐田荷。
“谢谢赵主任。”田荷妈把赵海琼送到了病房外面。
“不用谢,这是我们妇联应该做的。你作为娘家人,可不能看着你女儿受苦不管。真要闹出大事来,你后悔也晚了。”
田荷妈的眼泪差一点掉下来,“赵主任,田荷娘家没本事,就只能任由人家欺负。”
“老嫂子,你别只对着我诉苦,过后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田荷挨打你也不管,这次要不是人家卫生院反映了情况,你们是不是黑不提白不提了?”
田荷妈哑口无言,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老嫂子,你这脊梁骨得挺起来,你站出来了,我们才能给你撑腰,你的儿女才能好过,她还躺在床上,她能指望上的人是谁?是你啊。”
为母则刚,田荷妈听的热血沸腾的,是啊,男人死的早,家里还有个小儿子,她就是儿女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