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泽没有想到,赵海琼怎么会对顾时瑾这么大的意见呢?
貌似八竿子打不着。
“顾时瑾没下放之前是高学历知识分子,田庄又缺小学教师,这不很好的一件事吗?”
赵海琼提醒,“云泽,可他是rou派……”
盛云泽打断赵海琼的话:“rou派也需要劳动,也需要自食其力,再说他的备课内容是有人检查的,日常也是有人监督的,能有什么问题?”
盛奶奶问道:“海琼,那个什么rou派惹你了吗?跟姐说,让云泽替你算账。”
盛云泽颇为无奈,“奶奶,我不是孙悟空,无所不能,那个人老实改造,又没犯错误,我饭人家算什么账?”
盛奶奶:“……别理他,云泽丁是丁卯是卯,就是一根筋。”
赵海琼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盛奶奶戳了戳孙子,“你呀就是一根筋,就不会先答应下来,你姨奶还能跟着去检查啊?咱到底是亲戚,她也帮了咱不少。”
“撒谎会成习惯的,我不想成习惯。”
姚青青一直没说话,和盛云泽独处的时候,她才说出了心中所想。
“盛云泽。”
“嗯?”
姚青青扳正他的脸,“跟你说正事呢。”
“这不听着吗?”
姚青青手撑着下巴,问道:“你不觉得姨奶奇怪?”
“哪里奇怪了?说来听听。”
“顾时瑾怎么惹到她了呢?一个大学教授,一个在东北生活多年,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可姨奶今天的反映好大。”
盛云泽是这么想的,“搞学术的人,人称“书呆子”,不太会说话,可能说了姨奶不爱听的。”
“姨奶奶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也不会打击报复。”干部有干部的格局,大多数的干部都是很好的。
“等哪天遇见老顾同志了,我问问他。”
这件事就像个小插曲一样,过去了就过去了,也没人再放在心上。
但赵海琼却放不下,怎么想怎么觉得顾时瑾可恶。
山盟海誓如同放屁,抛弃了她,近三十年的时间不闻不问,如今见了面又装作不认识,真是绝世大渣男。
赵海琼可以借着调解夫妻矛盾下乡去,想见一见顾时瑾不是什么难事。
顾时瑾正低头整理着教科书,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瞬,目光与赵海琼交汇,心中猛地一颤。
一连串的变故,已经让顾时瑾学会了处世之道。要想日子好过点,就要避其锋芒,低调做事,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见到了赵海琼,他下意识就想躲,三十六计走为上。他迅速收起书本,转身欲走,却被赵海琼快步上前拦住。
她的眼神复杂,有怨怼,有不甘,还有岁月沉淀下来的淡然。
“顾时瑾,你就这么急着走?”赵海琼的声音不高,却让人不容忽视。
顾时瑾的姿态一再放低,“赵同志,我记得以前没见过你,要是我无意之中得罪了你,我先向你道歉。要是我思想有问题,你也可以指出来,我改。”
“你以前没见过我?”赵海琼气坏了,渣男为了逃避责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顾时瑾拧眉,“我们以前见过?是什么时候?我不太能记起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演技真差,顾时瑾,XX大学xx级学生,北市人,我说错了吗?”
“你说的都对,你是我大学同学?”
赵海琼都让他气哭了,这会不装不认识了,装失忆。
“顾时瑾,你真是个垃圾,我希望你永远待在这个泥潭里,永远爬不出去!”
顾时瑾很混沌,“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能不能提示我一下?你也是数学应用系的吗?”
赵海琼泪眼婆娑,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起伏都在诉说着无尽的愤怒与天大委屈。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几乎是指着顾时瑾的鼻子,声音哽咽着说:“你……你居然问我这个?顾时瑾,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毕业分开的时候,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顾时瑾很是惊讶,“我们是恋人?”
赵海琼失望到了极点,“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装失忆?你装给谁看呢!我们之间的一切,对你来说就那么不值得一提,你变着花样装遗忘吗。”
泪水顺着赵海琼的脸颊滑落,不知道怎么回事,顾时瑾的心隐隐作痛。
看着赵海琼掉眼泪,他甚至想帮着她拭去,想安慰她。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你了。”
赵海琼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好,很好,顾时瑾,我就没指望一个渣滓良心发现,你以后不用装了,我也不认识你。”
看着赵海琼的背影越走越远,顾时瑾沉默了一会,转身回了办公室。
他不是装的,他对这个女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听赵海琼的意思,他是先跟人家谈恋爱,又抛弃了人家?
太不可思议了,他这么渣吗?
赵海琼找到了张支书,还是那个要求,不能让顾时瑾担任教师,不能把祖国的花朵带坏了。
张支书委婉地说道:“要是老顾在什么地方做错了,你指出来,我让他写检讨,赔礼道歉。”
赵海琼不会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别人看。
“张支书,我怀疑你在偏袒他,别忘了他是下放人员,犯过错误。”
张支书就不说了,回头他就给盛云泽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关于顾时瑾的工作安排,也把赵海琼来过的事跟盛云泽讲了。
盛云泽很快就骑车过来了。
“怎么回事?”
张支书沏了一壶茶,让盛云泽先喝茶。
“我也不知道啊,赵主任就说老顾思想有问题,不能担任老师,怕把孩子带坏了。”
盛云泽起身就走,“那我去老顾那边看看。”
“要我跟你一起吗?”
“不用,你忙你的,我从学校直接就回去了。”
张支书也搞不明白了,听说盛云泽和赵主任是亲戚,一个对老顾很照顾,另一个就像和老顾是仇人。
老顾正在做饭,一个简单的小土灶,炒的大白菜,烀的是二合面饼子。
见盛云泽来了,顾时瑾赶紧找凳子让他坐下。
“盛所长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听张支书说赵主任来找过你,你们以前认识吗?”
顾时瑾摇头,“我不认识,但她认识我,她还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她说我许下娶她,后来又变卦了……”
盛云泽没想到,赵海琼和顾时瑾还有这么一段过去,那么看顾时瑾不爽,针对顾时瑾就可以理解了。
“老顾,我姨奶一直没结婚,按照常理来说,她不可能诬陷才见过两面的你。”
盛云泽眉头紧锁,目光深邃,“除非……那段记忆对你而言是缺失的。老顾,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在某个你不记得的片段里,你们确实有过交集?发生了一些事?不然这一切解释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