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仇雪芬,想起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梅公远恨得牙痒痒的,所有的报怨也就一鼓脑的端了出来。
“可据我所知,梅寒先前也打来过电话,说是那个叫林大可的描述与当时的情景竟是出奇的相象,你知道,因为有了事先的描绘,我才不断地打电话催促你尽快回去认亲的。”
对于这件事还算有几分清醒的梅家老爷子,忽然打断了正报怨不休的梅公远,插话问道,并且头头是道的继续分析着:“是啊,如果不是老爸你再三再四的催促,我根本不会理会那个女人的,谁知道这次她又是耍的什么花招。”梅公远抬起头来,冒火的眼睛里此时更多的是失望。
“公远啊,我感觉这次吧,不会是空穴来风。当初的那些描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不是当事人,外人根本就不会观察那么仔细的。何况,这么些年以来,我一直让朋友替我打听那个事发后就离职的木大夫,近些日子才有了她的消息。说是如今调到了一家康复中心做工作,早已经不做妇产科的大夫了。并且啊,当年的时候,慕荣家也在那家医院早产了一个女婴,正好是仇雪芳的女儿,如此算起来,那一年,那家医院几乎不分先后,同时丢失了两名女婴,这种事情在当时是极为罕见的,如果翻开二十多年前的公安局的备案,估计还能查找到确切的行踪。”
“老爸,你怀疑林朵是慕荣家的孩子?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儿呢?仇家的女人是罕见的熊猫血型,慕荣赫也是此种血型,那么仇雪芳所生下的女儿是熊猫血型的概率也更是极高的了。”
梅公远一脸疑惑的注视着梅老爷子,也陷入了情景分析之中。
当年的事情,他做为丢失孩子的当事人之一,如何会不清楚?
只是,在丢失了自己的小女儿之后,自己深爱着的妻子,也即是梅家老爷子一直不肯承认的梅缘的母亲,竟因为伤心过度,大出血,一病不起,不消几日撒手人寰了。
接二连三的沉痛打击,令得梅公远如何还有闲暇顾及别人家的事情?
“不排除这个可能,若是要详细知道这里边的详细情况,我们还得再派人做进一步的调查。”
话说到这里,梅公远突然一拍脑门儿说道:“对了,老爸,我这次回去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久不相见的慕荣雪松,他也一直在寻找自己那个当年丢失的女儿,为了这个女儿,他可是在仇雪芳的面前,大半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只是,根据当年的相关知情人的分析,他的女儿极有可能是被娟子的母亲木莲英当做报复对象抱走的。”
“木莲英?她怎么可以有机会接触到孩子呢?是偷走的吗,还是另有内情?”
梅家老爷子皱着眉头,十分不解的问道。
“据慕荣雪松说起,做为偏远地方的城镇医院,那里的医疗条件远远无法与现在相比,娟子的妈妈,哦也即是木莲英,因为在老家的时候也一直从事医疗工作,在人手缺乏的条件下,顺理成章的也便成了那家医院的护理人员。具体的情况,因为当时的医院本就已经是无法摆脱这些麻烦事了,也没有详细说起。再者说了,如果不是那家医院的条件太过简陋,事情搁到现在,梅缘的妈妈也不会那么早就走的。”
事情过了这么些年,一提及自己早逝爱人的惨死情景,梅公远依然会红透眼圈,声音也哽咽了。
梅家老爷子没有理公梅公远,依然继续着自己方才的思路和话题,“如果那个林朵是仇雪芳生下的孩子,那么可不可以意味着说,其实当年因为各种原因,木莲英抱走的孩子即是我们梅家的孩子呢?也即是说,阴差阳错,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慕荣家人一力寻找的孩子其实是木莲英错抱的我们家的骨血呢?”
话说到这里,似乎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原本对于寻婴事件苦无头绪的梅公远,听父亲颇为精细的一番分析完之后,猛然抬起头来,“对啊,老爸,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重呢?不是说没可能,可以说是极有这种可能呢,越想感觉可能的概率越大呢!”
“唉,公远啊,不是你没有想到,是你急昏了头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是这样,慕荣雪松与整个慕荣家人又如何不是呢?别的不提,就凭着林朵的孤儿身份与那与慕荣赫一致的熊猫血型,他慕荣雪松就应该做一个亲子鉴定,而不是一味的执着于在追寻木莲英的事情上。”
“说的也是呢,回头我的慕荣松雪私下里再好好商谈一下,如果他这边能够确定林朵是慕荣家的孩子,那么我们的家的姑娘是不是也能够尽快的找到了呢?”
“话是这么讲不假,前一段时间慕荣老懂事长病情好转的时候,做为这么多年的老朋友,我给他打了个电话,顺带他提到了一下木莲英的情况。据调查,木莲英确实带着一个年纪与我们丢失的孩子相仿的女孩子住在一个小山沟沟里居住,那孩子据说也到了A城,上完了大学。可就当慕荣雪松以为可以寻找到多年前失踪的女儿的时候,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那个木莲英据说是被她一直收养着的那个孩子接走了,并且走的还挺干脆的,没有留下任何可寻的蛛丝马迹,可巧慕荣家老爷子又得了重病,这一下子线索就又中断了。”
梅家老爷子的话梅公远突然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踱了几圈,忽然停下来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其实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从那个偏远地方走出来的与我们家孩子年纪相仿的姑娘的户口是不是都要查一下,尤其是那些个没有父母没有来历的,总归是在那一块地方丢的,巴掌大的地方,我就不信寻找不到了。再者说了,木莲英是吧?只要她还活着,就会留下线索,我们就能够查找得到,我还就不信邪了。”梅老爷子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我认识木莲英当时所在乡里的几个村干部,也算是机缘巧合吧,我们的老家不也正在那一块地方吗?最近一两年,你老爸我回了几趟家乡,用自己的零花钱建了几所小学校和一所中学,当时有个叫大方的乡镇领导拉着我的手,热泪盈眶的说道:梅老先生,如果你以后在家乡有个什么需要,尽管来找乡里,我们能够做到的也只有是热情相待了。这会儿忽然想起来了,你正好可以到那个地方彻底调查一下,让那个梅大方协助你。”
梅公远站起身来,在屋内转了两圈,最后停在一棵发财树前,有些激动的说道:“因为当年的事情,慕荣家与我们梅家虽也有业务上来来往,终归是大不如从前了,这一次如果我们两家能够顺利解决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只怕是两家的合作关系,会更上一层楼的!”
到底是妈妈疼儿子,望着梅公远将出房门的背影,梅家老太太才恍然明白过来,在后边叫了一声:“公远,公远,你这来去匆匆的,再怎么着也得把饭吃了再走吧?”
梅公远依是没有转头,只甩下一句话,“好妈妈,我不吃饭了,回头等我的好消息吧,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会把你孙女儿给带回家来的!”
梅家老太太一听到“活着”这两个字,眼圈一下子酸了,“唉,都是你这个死老头子造的孽,当初说什么只要孩子不要大人的话,如果那个时候不是你硬把公远从梅缘妈妈身边叫走,哪里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你就别再怨我了,这么多年以来,我心里的愧疚一点不比你少,当年的时候,我不也是为的咱们梅氏集团和家庭安稳的角度来出来的嘛!我只是想在梅缘妈妈生下孩子后,给她一大笔钱,让她从公远的身边消失掉的,谁曾想到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呢?公远对咱们心有敌意不说,梅缘这孩子算是咱们一手带大的吧,这一走就是半年几个月的时间,连个电话也不打,知道的说是他忙,不知道的还不在说他也在为当年的事情对咱们老两口心生埋怨吗?”想起当年的事情,梅家老爷子也是后悔不迭。
“什么知道的不知道的,梅缘那孩子外表上看起来温温雅雅的,其实那心思可敏感着呢,这么多年以来,再加上那个时候他亲眼目睹了他妈妈的死状,想不留有阴影都是不可能的。唉,不过啊,这话又说回来了,可真的想咱们的梅缘了。”
梅家老太太边叹息着边用纸巾擦了擦眼睛。
“老先生,老夫人,是不是要端饭上来啊?”
张妈不失时机的出现,打破了空前的尴尬。
梅家老太太幽幽的出了一大口长气,“开饭吧!老头子,你说说,咱们的梅缘现在正在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