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在这儿？”
冷冰冰的声音让江竹西猛打一个激灵。
她抬头，对上万盈森森的眼神，没来由的浑身一寒。
“江竹西，我是怎么教你的？你爸被霍行给害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嫁入霍家？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万盈走过来，那张瘦到颧骨高高耸起的脸板着，透着一股骇人的冷意。
她把记忆里那个温柔体贴的母亲杀死了，顶着她的皮囊，对她说出最恶毒的话。
“你怎么穿成这样？你看看你现在，和那些拿钱出去卖的女支女有什么区别？”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这让江都那些太太们还怎么看我？江竹西，我要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江竹西手脚发凉。
这些话，她前前后后听了无数遍。
五年前霍停找到她，提出了要娶她时，江竹西是不愿意的。
最后是万盈替她答应了下来。
她说要江竹西在霍家找出霍行的罪证。
可是她自己后来却无法接受，自己女儿嫁给了仇人弟弟的事实。
于是，她潜意识里把其扭曲成‘江竹西为爱叛逆，违背她的意愿，嫁给霍停’。
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从那无边的负罪感和绵延的恨意里，获得一丝喘息的空间。
而后来，每一次的探望，都成了万盈单方面的宣泄。
渐渐地，江竹西不敢踏入这里。
有些话听得多了，就好像成真的了。
所以她在江老太太说出，她不是父母亲生的女儿时，有一种世界坍塌的崩溃。
她害怕万盈真的不要她了。
她害怕自己摈弃所有退路，把自己逼到了这一步。
一回头，再没有人等着她。
“妈。”
江竹西涩然开口，声音微微发颤。
万盈眼珠子一瞪，声嘶力竭：“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真的吗？您真的不是我的妈妈吗？”
江竹西嗓子发干，她死命掐着掌心，才不让眼泪掉下来。
万盈盯着她，一动不动的浑浊眼球，让人毛骨悚然。
“对！我不孕，我和你爸尝试了无数次，最终在福利院收养了你，你那时才一岁，是福利院最小的孩子……”
万盈好似陷入了回忆，又猛地惊醒。
她看仇人般的眼神盯着江竹西。
“如果早知道你会做出这么对不起江家的事，我当初死都不会带你进家门！”
江竹西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她扶着茶几的一角，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而万盈看起来还没说痛快，她恨恨道。
“当初就是因为收养了你，因为你是个女孩儿，你奶奶才会认为我狐媚把你爸迷惑的三昏五道，后来甚至扬言，江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我也真是昏了头，为了你跟你奶奶闹翻成那样儿……”
她后面又说了什么，江竹西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跌跌撞撞从病房里跑出，好似背后有追着她的洪水猛兽一般。
等坐进了车里，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宛若刚从水里捞出来。
艾文见到她这样，吓了一跳。
“江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江竹西白着脸，咬住下唇摇了摇头。
艾文见状，也不好说什么。
五分钟后，江竹西才从那种溺水感中平复过来。
她环顾四周，没见容淮左的身影，眼皮猛地一跳。
“容淮左呢？”
艾文闻言从后视镜里看过来。
“总裁不是跟您一起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