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有一片落叶林,林屋别墅是一栋被废弃多年的私家墅屋,年久失修的墙体剥落,如叶凋零,落叶入土,淹过墙根。
漏风的别墅里,罗映棠跟向墨分别被绑住手腕推到两边墙根地下。
一屁股坐在肮脏地上的罗映棠向绑架犯投来狠厉的目光,无奈嘴巴被塞住说不出赌咒的话来。
“哎哟小娘们还挺凶。”绑架犯一把扯掉罗映棠嘴里的破布团子,“给爷说句好听的来!
“呸呸呸,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活腻了吧!”罗映棠两眼熊熊火光。
“你不就是那个巡捕房探长的女人吗,给你神气的。”
罗映棠一听愣住,随即承认道:“没错,等严探长来救我你就死定了!”
“就等他来自投罗网。”绑架犯一脸不屑,“区区一个记者,给你嚣张的。”
虽然向墨心慌意乱,但怎么听这话都不对劲。这人说罗映棠是记者,分明是弄错了对象。
“谁是记者啊,你个睁眼瞎我是罗映棠!”罗映棠的话如雷贯耳,震住绑架犯回头一脸严肃,“你是罗映棠那我就是罗老黑你老子,笑死,记者果然都是牙尖嘴利,还想唬我,闭嘴吧你!”
破布团子被塞回罗映棠口腔,她咿咿呀呀再愤怒也说不出话。
别墅的破门打开,进来的是一只独眼龙,在这次行动上面也是个横着走的大哥。
“龙哥,人抓到了在这呢。”
独眼龙向人质走近,一只眼总归是得靠近些才能看清,“没想到那个狗皮探长的女人长得还真不赖,当记者可惜了。”
即便只有一只眼睛,独眼龙也能领略罗映棠一刻不休的愤怒,于是她摘了罗映棠的布团,“你好像有话要说。”
“臭瞎子你另一只眼睛也瞎了吗?我不是记者,我是罗……”
话音未尽,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空荡荡的别墅。
“我最恨别人叫我瞎子。”独眼龙咬牙切齿地说。
罗映棠的脸被打歪了去,娇嫩嫩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你敢打我!我要你死无全尸!”
“如果你的狗皮情人不来救你,你才死无全尸。”
“我要让我爹把你另外一只眼睛也挖出来,让你变成彻头彻尾的死瞎子!”
独眼龙怒火焚身地出手掐住罗映棠的脖子按在墙上,“你还说!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罗映棠再也骂不出话来,原本一张白皙的脸憋得通红,如同海棠盛开。
被扔在另一边的向墨岂能眼睁睁地看着罗映棠被掐得断了气,纵身冲过去将独眼龙撞倒在地。
“龙哥!”
“这个是什么东西?”
“是她的同事,碍事就一起绑回来了。”
向墨翻滚到罗映棠的身前,纵使眼前一片模糊也独当一面。
“死书呆子你还知道救我!”罗映棠喘回一口气道。
“哦,我知道了,什么同事,是狗男女吧。”独眼龙自以为一只眼睛看得一清二楚,露出丧心病狂的坏笑,“给那个狗皮探长戴绿帽子了吧。”
罗映棠压根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继续反骂,“你才是狗东西!狗瞎子!”
“找死!”独眼龙彻底恼羞成怒,高举巴掌再次向罗映棠劈下来。
一劈手落在向墨脑袋,是他奋不顾身帮罗映棠挡住,这更让独眼龙激动不已,“果然我猜的没错,既然这样,那在狗皮探长来之前就让我们替他教训一下她的好女人跟狗男人,说不定一会儿他还要谢感谢我哈哈哈……”
独眼龙一声令下,让几个属下先来热身拳脚相加。
“你们死定了!我要把你们全部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罗映棠终于意识到向墨覆在自己身前承受了所有的打击,“别打了,你们住手!”
“啧啧啧真是可怜英雄救美,如此情深义重我都快被感动了。”独眼龙感慨不已。
“不要再发打了!”罗映棠嘶声一吼。
“怎么,舍不得这个男人啊?”独眼龙叫人住手,“如果让那个狗皮探长知道这事,他肯定随便我们把你们打死算了。另一方面他自己也会气死,还真是一举两得。”
向墨承受了太多的打击,浑身失去力气地扑倒在罗映棠的身体,“好沉,你别死啊书呆子!”
“死也要保护心爱的女人,这戏码怎么提前演绎上了?”独眼龙丧心病狂地用罗映棠的相机拍下二人紧密依偎的照片,“先留下证据。看来一会儿得改演别的戏了,让那个狗皮探长看看他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生死不渝,真是杀人诛心,想想都痛快。”
“龙哥,人来了。”楼上望风的人探头说道,“但他身边还有另一个女人。”
一切都跟计划的不一样,独眼龙反而更加充满了干劲,“按原计划进行,真刺激啊!”
林九黎与严厉行二人破门而入,隔着斑驳的大厅看见被绑架的向墨和罗映棠。
屋子里四面八方涌出潜藏的打手将二人包围,偌大的厅上战场容得下四五十人。
林九黎既然来了就从未想过退却,她与严厉行背靠着背,合力面对一触即发的群殴大战。
惨烈的叫声和地板的断裂声,林九黎展现出所向披靡的实力,不仅自己能独当一面,更能助严厉行一臂之力,将攻击他的人一应打倒。
在一旁看戏的独眼龙察觉情况不妙,暗暗地掏出抢来。严厉行不能打死,但这个能打的女人管她是谁都已经惹火上膛。
“小心枪!”
随着罗映棠呐喊,严厉行及时察觉到枪口对准林九黎“砰”地一声射出。
严厉行纵身跃向林九黎将她扑救,一瞬子弹划擦过他的臂膀。
严厉行这才掏枪对峙,“杀我一个巡捕房探长或许不算什么,但你知道被你绑架的人是谁吗?”
“不就是你的女人,之一。”独眼龙冷笑讥讽,“威震上海滩的严探长还真是多情啊,带一个女人救另一个女人。”
“你弄错了,你绑的人才不是我的女人。她的名字叫罗映棠,不用我多做介绍吧。”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独眼龙都虎躯一震,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罗映棠,否认道:“这不可能,她明明是曙光日报的女记者!”
“我叫罗映棠,我爹叫罗老黑,上海滩黑帮老大第一位,你束手待毙吧!”
“她就是罗大小姐,我才是曙光日报的记者。”林九黎骄傲地承认,“唯一的女记者。”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独眼龙已经彻底乱了阵脚,“撤,撤!”
敌人落荒而逃之后,二人赶紧给罗映棠他们松绑,向墨已经昏死过去,嘴角还挂着一丝血。
“他刚刚被打了很多下然后就晕过去了!”罗映棠着急不已,“他不会死了吧。”
“不会的!向墨你坚持住,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严厉行背起向墨跑出落叶林,负责接应的丁财旺站立不安地上前接人,几人上车之后狂飙回城。
中西医结合医院,昏迷的向墨被推进急救室。
林九黎一边为向墨提心吊胆,一边关心起狼狈的罗映棠,“罗小姐有没有受伤?
“探长你受伤了!”丁财旺大惊喊道。
从刚刚到现在,林九黎都没有注意到严厉行负伤,她恍然心急如焚,“是枪打中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擦伤而已。”
即使只是擦伤,林九黎也有愧于心,她自信能够成为帮助却还是连累严厉行受伤,“严探长还是处理伤口包扎一下,我去找护士!”
孙世岐听护士说林九黎送朋友入院急救,便从自己的诊室走到急诊手术室。
林九黎一回头就看见孙世岐。
“严探长受伤了,那就跟我过来包扎一下吧。”孙世岐将严厉行带走。
林九黎没有跟去,回头注意到罗映棠诚惶诚恐地盯着急诊的门。
医院的走廊,静默清长。
孙世岐履行医生的职责为严厉行处理伤口,“严探长这是枪弹伤,发生什么事了?九黎又怎么会跟严探长在一块,你中弹的时候她也在场吗?”
“孙医生如果是想关心九黎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严厉行实说实说,“有人想绑架九黎……”
严厉行明显感受到伤口被戳痛,“但是误绑了罗小姐和九黎的同事,我跟九黎去救人。”
“这么危险的事,严探长怎么能带着九黎冒险?”孙世岐指责道。
严厉行问心无愧,“我把九黎安然无恙地带回来了。”
“但是你随时还可能让九黎陷入危险!”孙世岐怒斥。
“没错,跟着我危险无处不在,但我没办法将九黎推开,我只能让她在我身边最安全的位置,拼了命也会护住她。”
每每听到严厉行对林九黎的情衷,孙世岐的心便被扎上一刀。就算这个男人不敢对九黎吐露,却能对九黎以外任何人坦然认爱,而他自己却只能默默听着别的男人诉说对九黎的爱情。
向墨经过急救脱离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观察恢复。
罗映棠不仅主动承担医药费,还答应替向墨照顾奶奶,“你放心好了,我罗映棠不仅有仇必报而且有恩必报,绝不会不负责任!”
严厉行不需要住院观察,当天就能林九黎回家。
人来人往的街道,欢声笑语尽都擦身而过。
“都是因为我害得严探长受伤……”林九黎到底自责,莫名感染了罗大小姐的霸气,“我也会负责到底。”
“一点小伤而已,你真的无需介怀。”严厉行只道是,“我反倒很高兴,今天能够跟九黎你并肩作战,出生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