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彻底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被彻底的清理干净了。他好像一个影子一般跌跌撞撞地来到卧室，除了空气中还存在的那淡淡的血腥味之外，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没了。
可就是这淡淡的血腥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星奔血液的特殊味道。“星奔？”他想喊，但是过量的麻醉药对他的身体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现在迫切需要基因改造的辅助剂来维持自己的生物平衡。
他不仅无法出声，更糟糕的是，他看到自己的双手若隐若现的出现了实体的样子。
抱着星奔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心思，他回到了浴缸钻进了下水管。这是他能回到指挥部最快的方法。但是顺着回流来到山中溪流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可怕的画面。
那个教授，在卖肉。
乌泱泱的信徒，跪拜着给他装来现金，换取肉块。而那肉块，每一块都是活的。水母几乎要在溪流中现形。他强忍着巨大的震撼和恶心，上岸偷取了那杯剁成小块的肉块中的一根手指。
当他把自己融进手指时，巨大的恐惧和悲伤扑面而来，他凭空发出了一声痛哭。这哭声任谁听到都能一起落泪。而那群疯狂抢肉的邪教信徒，也因为这一声不见实体的哭声停了手。
教授狠厉地回头扫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他笑了一声：“怎么了？开始怕鬼神了？鬼神能保佑你们的家人活下来吗？买不到神仙肉，你们的父母孩子都得死！”
“他说的对！”众人纷纷应声，随后又开始抢肉。
这是的水母用自己的胶质裹着那截手指，早就飘到了几公里之外。一周之后，水母出现在了指挥部门口的喷泉中。而从水中走出来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模样。清俊，虚弱，手上拿着一截不属于他的手指。
屋顶上的活死人第一个发现了他，立刻将他带到了基因实验室。可惜为时已晚，水母最后把那节手指交给长安之后，彻底石化了。
“你是说，这节手指，是星奔的。”时林看着眼前那个甚至还能动弹的手指。跟时林汇报的是阿速，他说长安情绪不太好。
“我们查了一下水母尸体上的水草样本，追溯到了一个断网断电的深山。”阿速对于后面的内容有些难以启齿。星奔，被那些邪教的人当作灵药，全部分了，而且……吃了。只剩下这一块还存有活性的了。”
时林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口一阵钝痛，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他也意识到这些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调查清楚，所有涉案人员，包括他们食用人肉的亲属。全部射杀并公示。”
“不知情的也要射杀么。”
“我说全部，你听不懂么？”
“……好。”
其实世界上大概一直都有这种事吧，只是公众接受的信息都是经过美化的。他们早就失去了接受这种信息的能力，案子一被公布，便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长安沉浸在用那根手指克隆星奔的事上。时林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上的摄像头，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好像没有办法。
他期待着电脑屏幕的那头，姜活能够说点什么显示在屏幕上，但是也没有。北海救援队的人没有葬礼，但是指挥部门口一直有人送花圈，都是那些被射杀的人亲属带来的，每个花圈上都写着一些政府官员的名字，并祝他们早登极乐。
他们不敢写时林，但是想发泄。
一切都仿佛只要时间够长，就会被风干成土地的烂泥。时林感觉到疲惫，他不是在姜活身体的旁边，就是没来由地盯着某个摄像头看。
阿速也不敢去打扰他，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网络上的一个帖子又掀起了时林身上的风浪。
“蛙人之死……”时林看着那个帖子。
阿速点了点头：“嗯，就是铁翅膀意外杀死的那个。现在民众诉求，要审判铁翅膀，不然觉得法律不公正……”
“偏向改造人，对普通人重拳出击是吗……”时林眼睛没有什么神采，“你爸的手笔吧，这次我要保铁翅膀的话，就彻底失了民心。要是不保，就失去北海救援队。”
“是我爸的手段，但我，我也没办法。”
时林瞄了阿速一眼：“让你爸自己来当总长好了，这么多年了还看不出来你没这个心思么。”
“哎……”阿速叹了一口气。“现在怎么办啊？”
“审呗，G14的案子，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他顿了一下，“也是时候把缉妖司作为制度的一部分，展现在公众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