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走了是吗?”姚红纸听到时林他们准备继续查作家的案子的时候,有些喜出望外。
姜活推着轮椅上洛青藓来到红纸集团山里的别院:“对,可能还要麻烦你一段时间。长安研究所那边实在是太忙了。”
“不麻烦,不麻烦。”姚红纸眼睛很亮,她在激动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在这个自己的房子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奇怪,但确是事实。“有事的话,找白鹤就行,那我就先走了。”
白鹤在她身后,欠身点头致意之后,也离开了。
长安把资料扔在桌子上,姜活走过去捧着她的脸,给她的嘴都怼撅了起来:“怎么了?这么不开心,不还有一年呢吗?差不了这几天,我们把这个案子查清楚不就完了?”
“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威胁。”长安道。
“被人民威胁算什么威胁?当你觉得人民是威胁的时候,就证明你自己做得不好,你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吗?”
长安被姜活这句话呛得没了声,她扭头去寻求时林的帮助,却发现对方已经打开投屏准备分析案情了。
“你们查得怎么样啊?”姜活问道。
“你呢?”时林反问。
两人一时沉默,只有长安哼了一声:“得,你们兄弟俩是不是都查到无法证明谁是凶手谁是死者,就停下来辱骂制度了?”
两位男嘉宾对视了一眼,互相都有些尴尬。长安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状芯片:“季元生的DNA序列。”
姜活拿过芯片插到了电脑端口,不一会文件打开了。三人从上到下查看着序列和对照组的事实对比。
“季元生,没有做过基因改造?”姜活有些不可置信。
时林又看了一遍:“这么说,是我们把事情想复杂了。”
长安双手交叠托在额下:“之前我们都怀疑,是兄弟二人互换造成的惨案。现在看到哥哥季元生没有基因改造,那死去的人就是弟弟季元卫没跑了。这虽然不算是个好消息,但是也给你们两时间和提示去做一些政策规定了,下回要真有互换的,你们才好确定死者和凶手的身份。”
时林:“但是哥哥季元生还是脱离不了嫌疑,他如果察觉到弟弟想要成为他。也可能起杀心。”
长安:“说不定是意外坠落,就那种基因改造程度,皮肉是不太牢靠的。”
时林:“季元生怎么说。”
长安:“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姜活:“他撒谎。”
时林和长安同时转头看他,姜活继续说道:“你们去黑市了么?”
“去了。”长安回道,“查到了季元卫的咨询记录,他确实咨询过。但是咨询记录上没有具体的咨询内容。问了那个秃子医生,也就是说他咨询的是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改造。但仅仅是咨询,具体不是在他那做的。”
“你没问他是不是自己去的吗?”
“什么意思?”
姜活用指头关节顶着太阳穴按压:“我去黑市的时候,问了那个医生,他说,季元生是和季元卫一起去做的咨询。”
三人都皱起了眉头,随后姜活站了起来:“既然该查的都查了,剩下的就是审讯了,他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让他开口还不容易?”
时林把他拉坐了下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人好歹是个大作家。”
“那现在怎么办?”长安说。
“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时林说道,“再等等,我们要找一个人,和一条线。”
深夜红纸的车停在别院不远处的小路上,她刚下会。看了一会远处还未熄的灯火,深吸了口气。白鹤一如既往地坐在她身边:“累了?”
“还好。”
“财神暂时走不了,你别不用太担心。”
“这次收购我真的只有三成把握赢,但是不做,就百分之百输。输了就什么都没了。”
白鹤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希望他们多留一些日子,最好是能在这住一辈子。”红纸道,随后自嘲地笑了,“我这是在说什么。”
季元卫的葬礼在周五举行,粉丝刘夏收到公安给的检测报告之后还是不死心,却又没有证据。他找到出版社终于得到禾子经纪人的证实,季元生就是禾子。但他还是不信,他不承认一直以来是自己想错了,是自己看错了禾子这个作家。
人们都说,当你能从一个作品中获得力量的时候,就是你和这个作家产生了灵魂共鸣。禾子当了他整整十年的精神支柱啊,他那么了解这么作家,作家怎么会把那个角色写死呢。
刘夏能感觉到禾子有多爱这个角色,那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温柔,再读时如万箭穿心般撕裂着刘夏的胸口。他坐在警察局门口的花坛边,魔怔一样从包里掏出禾子《小镇俱乐部》的前三本,不停地翻页不停地重新阅读着每一个这个角色出现的段落。
他的手指用力的描摹着这些文字,直到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入书页,在白纸上洇开了一朵朵深灰色的花。刘夏开始回忆自己这些年,小学塞着耳塞在柜子里面看书的画面,外面就算吵翻了天,就算父母把所有东西都砸掉了。他都有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高中同学霸凌他要把他扔进游泳池,他求着那些同学不要把书包也扔进去,因为里面有他爱的角色。同学答应了,第二天他拖着发高烧的身体居然还要谢谢那个把他书包扔岸上的同学。
大学毕业之后,他如愿以偿做了一名图书编辑,他觉得自己正在以正确的方式离偶像禾子越来越近。禾子不愿意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一定也和他一样是个害羞内敛的人。
后来,禾子杀死了自己深爱的角色。刘夏不相信,那个角色是真实的活在他的心中的,他要为自己的角色讨一个公道!于是他站了出来,在可以见到的最有权力的人面前,站了出来。
阳光穿过绿叶的缝隙,像无数根细小的锁线一般串起了刘夏的眼泪。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为自己哭,站起身来,抹干眼泪。无论如何,他想知道禾子为什么要杀死那个角色。
季元卫的葬礼办的很简单,白布白花而已。骨灰盒停在老别墅的客厅中,椅子套着黑色的椅套,除了季元生和他的母亲之外,只有和季元生熟悉的经纪人和两三个出版商。
门外倒是很热闹,警方形成的封锁线拦着想尽办法溜进来的记者和粉丝,三方互不相让,打起来好几拨了。直到骨灰出门的时候,流淌在人们心中,死者为大的情绪终于还是占了上风。
混乱的人群辟开了一条路,让季家人带着骨灰上了车。到了殡仪馆,简单的安放仪式之后,季元卫的骨灰终于有了一个永远的家。
“等一下。”
季家人出门的时候,姜活拦在了门口。
季元生的心情一瞬间从悲伤转成了愤怒,他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姜活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是谁?”
季元生似乎被点破了什么秘密一般,脸涨得通红:“能突破警察防线进来的不就是查案的那些‘上面’的人吗?!”
姜活觉得有些蹊跷,但此时似乎不适合发作,他想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招呼后面的人:“抓起来。”
季元生哼了一声,眼神里充满着不屑,他伸出手,准备接受冰冷的镣铐。却没想到那群穿着制服的人直接于他擦肩而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已经被团团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