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云山半空，防卫队的“飞人”已经开始待命。为了吸引长安守卫的注意力，黄善亲自率人从水路进山。防卫队兵分两路誓要拿下长安。
进山的队伍中，有一个人在转角处混入队伍——王猛被霍镀放出来的时候，已经下了某种决心。
队伍在裹着夜露的石阶上有序前进。
长安站在监控墙面前忧心忡忡，她让田胜男带着长青躲进山体地宫，那里是他们做高危实验的封闭所，能屏蔽一切外部干扰，当然强悍的防御屏障也能防止大部分进攻。
“所有人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擅自行动。”黄善带队伏在不周酒店门口草丛中，他的命令通过无线耳机传到各个队员的耳朵里，“这一路都没有防守，可能会有问题。”
王猛经过一路的紧赶慢赶，已经混到了他的身边。而就在黄善这个命令结束之后，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耳机一阵白噪。黄善下意识用手摘下了耳机，也就在此时，王猛从他身后一手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另一边手起刀落割断了他的颈动脉。
黄善在一瞬间窒息，血液顺着耳机落尽草丛中。一阵风吹过，草叶摇摆，所有的方位队员都安静地趴在原地，没有人发现一个人的生命正在逝去。
王猛等到身下的黄善停止了挣扎，终于翻了个身，他从口袋里掏出高崖给的信号干扰器，对着月光仔细观察，心里想着这玩意儿还真有用啊。
而此时长安放大了那一处的监控，她身后乔装成科研人员的张巷和铁翅膀等人，把帽子摘了下来：“怎么说，我们是不是不用行动了？时林做事从来滴水不漏，对你也采取了双重保护措施。”
“他做事是滴水不漏，姜活的事除外。”长安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张巷，好像他因为这事受了不少的伤痛。
“张巷。”长安最后一个回头看他：“你去帮帮他们两吧。”
“他们在哪？”张巷仿佛是等这句话等了很久。
“在广州，房家村。”
时间来到了次日清晨，时林和姜活连夜送灵缇到了急诊，到现在才稳定了情况。由于组织缺失，灵缇的右手已经废了。医院里，他断掌处被包扎成了棒槌状。
“要基因治疗不？预约个药剂，下个月能打上。”医生翻着手上的红色平板电脑，电脑上有红色书本形状的红纸集团logo，这是断网之后唯一一个还在盈利的专营单机电子产品的集团。
医生抬头：“打上之后，手再半年就能长出来。就是得每三个月复查一次增加补剂，不然容易出现肢端多发症，就是哪吒那样三头六臂的。不过费用方面医保是全包的，你们自己考虑一下要不要做基因治疗，要做的话去登记。”
“我们再考虑一下。”姜活目送着医生和护士出门，“要做基因治疗吗？”灵缇摇了摇头。
“你还小，没有右手的话，会对你的生活有很大的影响。”
“不用。”灵缇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手。
时林看着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像是好奇地观察着所有的事一样：“疼吗？”他没忍住问。
“我感觉不到疼。”
时林闻言抬了抬眉毛，他几乎已经确认灵缇是“天使计划”的产物了。超级士兵感觉不到疼这件事，也确实合理。
姜活看着灵缇，脑海里出现了许多疑问。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我不管你有什么背景，经历过什么，你得把自己当一个人。你有痛有爱都很正常，你得珍惜你自己。你手没了不害怕吗？我们才认识多久啊你干什么为了我搞成这样？”
姜活对于人类的思考从未停止，灵缇如此这般对待自己让他又起了无名火。似乎人类的界限不止于对别人，还有对自己，“你如果不想接受基因治疗，我理解你对于这种治疗后果的担心。但是不能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没必要去治。”
“你激动什么，你前两年不也很想死吗？”时林按住他。
“你不想死吗？”姜活回嘴。一瞬间，房间里那一床三个自毁倾向的大高个吸引了别床的目光。时林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凭空生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来他一直知道。
照理来说，求生是人类的本能。
但今时今日的人类，在不停被歌颂用精神责任感，来挣脱本能的束缚的环境里，已经进入一种灵魂自主的平衡，本能已经不管用了。
就是天塌下来，也想不到自己要先跑，首先要穿好衣服保持风度。接着要救下老弱和小动物，因为这是高尚人格的象征。至于自己会不会因此收到损伤，他们是这么想的：平安无事的出逃只是一个幸存者，但救了人，一切伤口甚至死亡都是你的功勋。
更别说，时林和姜活总是觉得天塌下来是他们造成的，那么，所有因为天塌而受伤的人都是他们的责任。他们认为那些生性里带着恶劣基因的也是他们的分支。为什么还在挣扎，为什么在痛苦和纠缠里大笑着生活，只是因为两个字“责任”。
这种心照不宣在姜活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化成了晴朗的雨，什么都明白但对于自己的灵魂世界是什么都做不了的两人，抿着嘴没有再讨论下去。
灵缇抬脸看着他们，突然笑了出来：“没有你就没有我啊。”他又挑了一个问题回答。
“什么？”姜活压低自己的声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你给了我生命。”灵缇说得平缓而坚定。
隔壁床穿着手术服的大爷双手枕在脑后看戏：“他说你是他爸。”
姜活伸手“唰——”得一下把床帘拉上了。
半个小时后，亲子报告放在了姜活和时林的面前，一个硕大的有直系亲属关系的鉴定，给姜活震地半天没说出话来，时林似乎没有太意外，甚至追加了一份灵缇的骨龄测试。测试显示灵缇19岁。
“合理吗？他出生的时候我才16岁！”姜活眉头紧皱。
时林呵了一声：“谁知道你啊，小时候就是个人精。刚还骂人家，现在看来灵缇比你更有人情味。”
两人看着灵缇的眼神都复杂了起来，姜活纠结了半天还是问了出口：“你妈是谁？”
“我不知道。”
“你不知……你不知道。”
“嗯。”
时林看戏不忘参与：“灵缇喊我小叔。”
“小叔。”
“真乖。”
病房外，两个穿着警服的人互相推搡着，谁都不愿意先进去。他们拿着刚刚调查到的资料，一脸窘迫。终于在另一个病人家属进门的时候被推了进来。
“时，时林部长。”他们两站到时林身后腿都在抖。时林扭头，用眼角余光看着他两，逆光下他在两个人面前仿佛天神降世显得异常威严。
“我，我们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