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影从崖上入流星般坠下,等到姜活看清面前的人是灵缇的时候,下一秒他已经被灵缇揪着衣领凭空扔回了悬崖,这是怎么样的肌肉能力才能做到的。姜活重重地摔在离时林两米之外的悬崖上,等到他转身去查看崖底之时,却只看到了鲜红的潭水。
铁翅膀等人终于赶到把张巷从悬崖边拉了起来。
“灵缇呢?”姜活问张巷。张巷摇了摇头,在自行接好手臂之后,他蹲下身体和水母一起检查时林的情况。水母分离出来后说时林只是中了一般的麻醉剂。而此时的姜活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灵缇呢?”他又重复着问最后看到灵缇的张巷。
“灵缇死了。”张巷推开姜活,抱着时林离开了悬崖。
夜幕降临,时林走到河滩边,他看到姜活坐在一对篝火旁边,火光映得他满脸惨白,嘴唇青紫。姜活的头发还在滴水,衣服上也没有要干的痕迹。而他身边的大虫,井井有条地安排着女娲族轮班休息和下水打捞。
时林走到姜活面前,见地上的碎石之上铺着几块碎铁,已经被他还原成了本来的样子——那是灵缇的其中一把短刃。
时林坐在他旁边,并没有说话。姜活一直盯着地上破碎的短刃,过了许久,他转头对大虫说话,许是身体出了问题,第一次开口他干哑的嗓子并没有发出声音。姜活又尝试了一下:“大虫,别找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大虫被火光照亮的侧脸依然美艳异常,但此时却蒙上了一层哀愁:“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伙伴吧。”
姜活似乎在想什么,许久之后才开口:“好像是我儿子。”
大虫略有惊讶的眼神和时林对上,时林示意她离开。
“不过我也死了很多伙伴。5个。也是为了我而死的。”姜活声音小得像是自言自语:“值得吗?”他转头看向时林。
“值不值得,不是牺牲的人说的,是活下来的人证明的。”时林声音不大,姜活盯着他的眼睛:“你打算活下来了吗?”
时林点了点头:“所以你也死不了了。”说完他站起来转身离开:“我去处理一下一些法理卫道者,给你一晚上,明天见。”
姜活没有回头,他看着地上映着火光和月光的短刃,将它们用绷带绑了起来,顶在额头:“保佑我,为你和我的队伍报仇。”随后姜活将短刃放进贴身的口袋,起身离开了海滩。
时林特护病房里见到了奄奄一息的窦如山。
“你现在,要杀我了吗?”窦如山说话一字三顿,氧气费劲的从管道中输进他的鼻腔。
时林从后腰拔出了手枪,顶在他的太阳穴。窦如山闭紧了眼睛,对于死亡展现出了本能的恐惧。时林看着他,并没有扣动扳机:“我现在,跟你科普一件事,当时源代码掌控政府的时候……啊,或许你知道断网的原因是我们和源代码进行了决战吗?”
窦如山睁开眼睛瞪着时林:“你……你是说,AI真的觉醒过?”
“没错,以姜活和我为首的自由军击败了源代码。后来江天低上位成了总长,但是依然保留着源代码当时设置的一些政府职能机构。包括,政府授权猎杀高危改造人的姜活G14小队。”
“政府……授权……猎杀……?”看法条重如山的窦如山觉得不可思议。
“没错,还有我,我所代表的是人神计划,就是由AI挑选设立高于一切政府机关的纠察组,我,有权,对全球政府机构进行管理。这可不仅是杀人的特权,必要时,我可以建立自己的至高权力组织。”
窦如山几乎决眦,他双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时林将手枪上了膛,他凑到窦如山耳边低声说道:“我虽然理解你的痛苦,但是你真的太低级了。还用你低级的思维,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井底之蛙,妄想着拖天神下水,会有什么下场?”
时林站直,抬手开枪。一声枪响之后,窦如山的太阳穴擦出了一道烧焦的血痕,他的枕头上也多了一个大洞。惊异于自己还活着,窦如山通红着双眼看着时林,满脸的不解。
那一枪对时林来说,似乎是击碎了以前的自己。他慢慢地放下了手枪:“我会让新来的书记把你交到法院,接受审判。”
时林想要杀死窦如山轻而易举,可他最终放下了枪,也放过了自己。床上的窦如山看到他离开的背影,放声大哭。
道德是束缚有道德者的绳索,但善良的人中必须有人拿起枪,对着没有人性的野兽。卫道者,手上必然沾满鲜血。
时林收到看守所门卫,不,现在应该叫他房局长的通知,说有改造人恐怖组织“鬣狗”突袭的时候。一场意外的车祸发生在江洲火车站前,姜活茫然地站在慌乱的人群当中。他恍恍惚惚地看着街头的野火,和拼命与带着金属狗头面具的人们搏斗的警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他转头看到了火车站电子屏上的列车时刻表,鲜红的数字一层一层地覆盖在他的瞳孔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看到了“重庆”两个字,姜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去重庆。
“你叫什么啊?上车怎么没票啊?”江洲开往重庆的火车上,姜活被巡查员抓住质问。但是看他满头是血的样子,巡查员叹了口气:“先上来,先上来。”姜活模模糊糊地坐上了火车,他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火车站景象和慌乱的人群,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