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帮我们一个忙吗？”阿喜道。
“你说。”
“你可能是我们海底这些人唯一的生路了。你先别着急否认，我们两个都是从特殊年代成长过来的人，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个人的思想可以左右的。”阿喜补充道，“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传播者号。老狗那人比较激进，说真的这东西的能量当个假太阳虽然绰绰有余，但是对于这地壳板块的运动，只是螳臂当车罢了。长远来看，我们还是要回到陆地上去的。
只是要得到传播者，您就必须得答应我们两个两件事。”
海底的黑夜来的很快，不过自然界自有其规律，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姜活不免要把这海底的黑夜和地下城的相比较。那突然熄灭的太阳，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让人觉得荒唐可笑。
“你说吧，我能帮的尽量帮助。”姜活最后还是缓缓地开口答应了。
双寿龟脸上的皱纹随着和善的表情多了一份喜色：“第一点，你要承诺，他日必定争权，坐上最高位，保护所有无辜的改造者。”
姜活笑了笑：“我会保护无辜的人，但是争权就没有必要了。将来会在最高位的一定是我的至亲，你们无须担心。”
阿福咳嗽了一声：“我们两个是过来人，能看出你是个纯正善良有自己一套逻辑的人，就算你之前在G14，现在你的所作所为，老狗他们也追踪了好几年了，我们都清楚。”
姜活没有说话，他想起了广州火车站那场暴乱，还有处处都有的鬣狗的影子，想来双寿龟所言非虚。看他有犹豫，双寿龟又变了一副脸色，“若你不答应争权，则后面的事情答不答应都一样，你将失去所有主动权。”
你们为什么如此笃定，你们认识时林吗？姜活本来是想这么问的，但是面前的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能提出如此细节的要求，必定是做了一定调查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要的就是自己能站在最高的位置上。
阿福突然笑了两声：“你看，到现在你都还在认真考虑是不是要答应我们的要求，而不是想着先答应了回头再说。”
姜活楞了一下，随后扯了扯嘴角：“这不是，以二位的寿命水平，说不定都能把我孙子熬走么。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行，我答应你们。”姜活坚定地说道，其实他脑子里从来没有怀疑过时林应该呆的位置，只是那个位置，说不定真的能坐下两个人呢。
说到寿命，双寿龟对视一笑：“寿命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第二个愿望了。”
什么意思？姜活抬头看着面貌一老一少的二位，难道他们还嫌自己命不够长？
阿喜接着说道：“我现在浑身是病，生不如死，每天都要靠大量的药物来维持生命。你可能看着我是一副年轻的样子，似乎是占尽便宜。但是我真的，很渴望体验一次自然的衰老。我们都准备好死亡了，但是在死亡之前，我想体验一次肉体的枯萎，毕竟老去也是完整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姜活没有料到阿喜会这么说，有些惊讶。阿福接过阿喜的话：“我也想死，不过呢，我老去的时间太长了我从七十多岁一直到现在都过着老年人的生活，腻了，想要在死前重回年轻，然后潇潇洒洒的去世。当时我们改造的时候没有想到啊，长生，和不老居然是两回事。”
“你们想让我把长安带过来。”
“没错，这是一个私人的请求，但我们说到底还是人类，需要吃喝拉撒。如果自己的愿望都实现不了，那也管不得他天地轮转了。”阿福眼睛里闪着精光，姜活对这种眼神很熟悉，一般只有体质很好的年轻人眼睛里会有这种光芒。
“你们可真是，算得很精啊。”
“善良不代表自我奉献，一点都不为自己争取的人，成不了大事。”双寿龟一唱一和的笑道。
“你们就不怕我出去了带了人进来把海底城端了，直接拿走传播者？”
阿福大笑三声：“孩子，我们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个随时会消失的海底城市。”
姜活挑了挑眉毛，他明白了这一切从信号弹开始就是针对自己的一场诱捕计划。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当姜活再出现在海边的时候，看到了岩崖上时林的重军驻扎。深蓝色的天空下密密匝匝是暖黄的光电，巡逻人员看到他浮出水面的时候，立刻回去通报了时林。
“你是说他们要长安下去帮忙治病？”时林坐在姜活面前，帐篷里面很温暖，姜活身上围着毛毯，手上握着灵缇刚递过来的茶杯。
“对，只好那两个首领，他们就自动投降。还把传播者给我们。”
“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时林根本不相信姜活这一套，但他主要是更不相信一个成为治安顽疾那么久的组织，只是想要治病。
姜活没接茬，看着在一边烤暖炉目瞪口呆的长安，她的表情好像是听到什么让她万分惊奇的东西一般：“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长安的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颤抖：“我前两天做了个梦，梦到你要死了，我堵车堵在路上到不了你身边。我醒来之后怎么都觉得担心，然后就跑过来了。你看，你果然是需要我。”
“我靠女人的第六感果然是最科学的东西。”姜活探过身去和长安击了个掌：“我记得是不是早有论文说过女人的大脑敏感程度更高。”
“行了你少半吊子炫耀了，跟我讲一下那两头目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
姜活刚要开口就被时林拦住了：“转移话题是什么意思啊？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吗？他们只要自己治病？”
长安见状，默默往后退了身子。姜活转过头来，想了一会还是开了口：“他们，他们想让我做最高领袖。”
没有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时林听完之后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碎片。他几乎是一瞬间明白了姜活为什么会不愿意开口，又明白了为什么改造人族群会选择姜活而不是自己。更在怀疑为什么鬣狗会对姜活的性情如此了解的时候，突然想通了姜活失踪期间几起小微鬣狗暴乱的动机……
聪明的人总是能在非常简短的话语中获得大量的信息，但是时林觉得这种未来的事情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在现在承诺的。也许他没察觉，或者是他根本想要忽视内心里面那一点点“被人挑选”的挫败感。最后他脱口而出的只有三个字：“神经病。”
说完他就自顾自的出了帐篷，姜活看着他的背影，回头和长安对上视线。长安喝了一口咖啡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们终究也不能免俗吗？”接着话锋一转，“还好没结婚，结了也得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