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对应长安来说几乎是五雷轰顶，他呆在原地，仿佛魂魄被抽走一样，双眼无神，面如死灰。
应婵书也被吓傻了，颤抖着不敢说话。
许久，应长安才缓缓转过头来，指着应婵书，“你……你……”
他捂着胸口，血灌瞳仁，整个人火冒三丈，仿佛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仇人。
“哀家累了，你们有什么恩怨自己去处理，别来妨碍我。”
此时，太皇太后抛出了一句话，李凌然立刻领命，命人带走应婵书，同时“贴心”地派人送走了应长安，葡萄等人则被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如此一来，这件事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摄政王，那些贼人便交给你去审问，不必来问哀家的意见了。”太皇太妃吩咐道。“至于沈思妍和萧邑……”
她看了两人一眼，说，“沈思妍剿匪有功，封一品诰命，也免得总有人拿她身份的事情来哀家这里叽叽歪歪，听了就烦。”
沈思妍莫名地有些想笑：能拿自己身份指手画脚的，除了应长安他们还能有谁？
太皇太妃这是明显在给自己立威。
“是，臣这就去办。”
李凌然行了礼，转身离去。
他走后，太皇太妃的脸色才舒缓了一些，朝着萧邑伸手招呼，“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萧邑走过去，行了个礼，太皇太妃愣愣地看着他，有些痴了。
许久，在旁边宫女的提醒下，她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忍的说，“像，真的太像了。”
“您觉得我孙儿长得像先皇？”萧邑问。
他这句话吓了沈思妍一条，“你怎么……”
“太皇太妃知道我的事。”萧邑安慰道。“你不必担心的。”
想来也是，如果太皇太妃和他们不是同一个阵营的，那之前也不会这么有意无意地偏袒自己了。
沈思妍松了口气，也不由得学着太皇太妃的样子，打量起萧邑来。
她没见过西陵的皇上长什么样子，自然也不知道萧邑像不像他的生父。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她要相伴一生的人，是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爱着、用命去保护的人。
沈思妍这样想着，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翘起。
太皇太妃长叹一声，热泪盈眶，“不，你倒是不像靖儿……你更像他。”
看来，颜儿就是萧邑生父的乳名。
沈思妍看着太皇太妃陷入回忆的样子，试探道，“这么说，萧邑很像太上皇？”
太皇太妃点了点头，从宫女手中接过帕子，拭去眼泪，“靖儿性子柔和，宅心仁厚，和太上皇不同。太上皇天生自带王者气概，一看就是君临天下、九五至尊的命格。
“也是两个人的出身不同，太上皇的生母身份低微，他是从尘埃里，一点点爬上来的。靖儿从出生起就是太子，之后更是顺利继位，平平安安，自然也不懂宫中的险恶。”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摇了摇头，“是啊，正因为不懂，所以他和皇后才……害得你们姐弟两个从小失散，一个在外面挣扎，另一个在西陵寸步难行。”
她闭上眼，叹了口气，仿佛叹不尽眉宇间的哀伤。
“既然娘娘觉得孙儿像极了太上皇，那孙儿也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会像皇祖父那样，把这江山夺回来。”
萧邑低头行礼，恭恭敬敬但又十分坚定地说。
太皇太妃轻笑一声，没有说什么。
她再度睁开眼时，看向的反而是沈思妍。
“这就是你那个，此生不离不弃的丫头？”她问萧邑。
萧邑点点头，下意识地将沈思妍护在身后。
虽然对方是朋友而不是敌人，但他还是优先考虑沈思妍的安全，因此不免得带了几分敌意，像是一只竖起了浑身尖刺的刺猬。
太皇太妃笑了笑，“你不必那么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这丫头看着机灵，胆子也很大，识得大体，日后母仪天下，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思妍忽的脸红了，“娘娘，臣女……”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今日反倒有些磕磕绊绊。
“只是，皇家注定无情，充满了算计和险恶。哪怕真的是有情人，也抵不过无情伤。”
太皇太妃的语速很慢，但她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砸在了二人心上。
“岩儿经历过，哀家不希望你们也走上同样的老路。”
一瞬间，沈思妍的记忆被拉回了从前。
她与盛淼何尝不是如此？
这样的道理，她早已懂得，可是每每想起来，那彻骨的寒凉，还是会浸入骨髓。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在烈火中被吞噬殆尽、绝望而又残忍的恐惧。
这些全都是盛淼给她的，是他亲手，将这两个枷锁套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扭曲，令她疯狂。
不经意间，沈思妍的手心居然出了汗。
牵着她手的萧邑当然感受到了她的不自在，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对太皇太妃行了个礼，“是，谨遵娘娘的教诲。天色已晚，娘娘还是早些歇着，孙儿就先告退了。”
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太皇太妃静坐在原地，眼神有些恍惚。
从这孩子弄丢到现在，过去多久了呢？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保护好他们。
想到这里，太皇太妃的神色有些哀伤。
宋青岩注定是不能继承西陵的，只有萧邑是最后的希望。
这与性别无关，而是宋青岩她……
“你们若是再不说实话，本王就只能用烙铁招呼你们了。”
昏暗的牢房内，李凌然一边轻松地说着，一边用猛兽一样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人。
旁边的烙铁烧得通红，透露出些许的残忍。
跪在李凌然面前的是小福，他从进了牢房以后就一直咬紧牙关，什么也没说，不管狱卒怎么打他，他都一声不吭。
其他人早就交代地清清楚楚，但他们说的全是无用的废话。
很显然，这些人只是拉来凑数的，根本没接触到核心的计划。
李凌然立刻猜到，唯有这个小福和那个叫葡萄的，是关键人物。
所以，他想要的线索，只能从他们身上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