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偏院内，所有人盯着那封用红蜡封住的信。
信封在油灯的光下泛着冷光，像是被什么不祥之物触碰过。
老头颤着声：“旧义团……只给‘目标本人’送致命封。
意思是——那个人，已经落到他们手里了。”
魏小龙咽了一大口唾沫：“老伯……你说的是……我大哥？！他们抓的是我大哥？！”
“我不知道！”老头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混乱而急促，“但旧义团从来不送错！收到信封的人……代表事情已经发生了！”
魏正言胸口像被重锤撞了一下。
他盯着那封信——
红蜡封口上，是一个特殊的印记：
圆环里一把斜插的短刃，旁边一颗泪滴形的小点。
老头：“这是旧义团用来宣布——‘已经带走并扣押’的封印。”
“开什么玩笑？！”魏正言怒得浑身发抖，“我大儿子在外做生意，是正经商号的人！他们凭什么抓他？！”
刘妈手心全是汗：“老爷……要不……快打开信看看？我心脏都跳出嗓子眼了。”
魏正言沉下脸：“小龙，把门插上。”
魏小龙立刻关门插栓。
油灯的火被风吹得晃动，影子在墙上像活了似的。
魏正言深吸一口气，撕开红蜡封口。
啪——
封蜡碎裂。
信纸展开的一瞬间，所有人身体都绷紧了。
里面只有一句话，笔迹怪异又狠：
“代人受过者，已在我手。
明夜亥时，旧址见。”
署名：
——旧义团·落字门
魏小龙差点跳起来：“我靠！老爹，这说的是啥意思？！”
刘妈：“‘代人受过者’……那就是说，旧义团抓的人不是目标，是替别人‘代受’的？！那……会不会不是大少爷？！”
小丁举手：“我觉得……这话像骂人。”
魏正言：“闭嘴！”
但“代人受过”四个字，确实像一把钩子，挂在每个人心里。
老头瞳孔收紧：
“不……不一定是你大哥……‘代人受过’意思是——
被抓的那个人，替真正的孩子承担了危险。”
魏正言冷声：“所以……真正的孩子，还在魏府。”
老头点头，脸色越来越沉：
“他们抓的人……可能只是你们魏家某个与那孩子有关、姓魏的人。
旧义团想逼他现身。”
魏正言一拳砸在桌上：“老伯，说清楚！你是不是怀疑——旧义团把我大儿子抓走了，就是为了逼我现身？！”
老头摇头：“不一定是你……但大少爷，就是最可能的‘误伤’对象。”
魏小龙紧张到腿哆嗦：“所以……旧义团可能抓错了？抓上一位魏家人，就看谁跳出来？”
刘妈：“抓错了也不放？这帮人是不是有病？！”
老头叹：“他们不是抓错，是故意的——抓一个魏家人，逼另一个魏家人出现。
这是旧义团的惯用手法。”
魏正言：“那‘旧址’是什么意思？！”
老头深吸一口气：
“北郊驿站。”
所有人的心口像同时被风吹冷了。
魏正言握紧拳头：“他们又把地点挑在驿站？那是我娘出事的地方！”
老头：“那地方……他们最熟。
旧义团想在原地解决恩怨。”
刘妈害怕地缩着脖子：“老爷，我们真要去吗？那鬼地方……这么多年没人敢靠近……”
小丁：“那我们不去吗？大少爷可能在里面等着被……被……被割耳朵！！！”
魏小龙：“胡说八道！！旧义团不会割耳朵……他们是喜欢直接——”
老头：“闭嘴！”
所有人安静下来。
老头的眼神里有一种决绝：
“魏家——必须去。”
魏正言冷声问：“你想让我当晚送死？”
老头摇头：“你不能去。
他们要找的……是‘那孩子’。
他们怀疑‘孩子姓魏’，你姓魏，他们会盯着你。”
刘妈：“那……谁去？”
老头抬头。
眼中闪着一种不该属于一个老人家的狠意：
“我。”
魏府众人怔住。
老头站直身体：
“驿站旧案，是我欠秋莲的。
不管被抓的是谁，我必须去。
若大少爷真是被我牵连的，我更要把他救回来。”
魏正言猛地站起来，怒意里混着复杂的情绪：
“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去？！他若真是我儿子，我怎么能让你去送死？！”
老头摇头，甚至抬起手挡住魏正言可能的阻拦：
“你不能去。
你是旧义团眼里最大的怀疑对象。
你若出面，他们不但不会放人，还会立刻动手。”
魏小龙：“可老伯你一个人……他们会杀了你！”
老头眼中闪着只有老人特有的刚毅：
“我活到现在……早就是捡的了。”
魏府内一片沉寂。
油灯火光映在老头脸上，照出那张饱经风霜的皮肤和无尽疲惫，
却照不灭他眼中的那点光——
像是等了二十年才有一次赎罪机会。
魏正言握紧拳头：“不。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你没这个责任。”
老头抬眼看他：
“你娘……替我挡过一刀。
我欠她的命……必须还。”
一句话，让魏正言彻底无言。
沉默片刻——
魏正言问出关键的一句：
“你要独自去驿站，那我们魏府要做什么？”
老头缓缓拿起那封“致命封”，放在桌上：
“你们——要找出真正的‘孩子’是谁。”
魏府众人同时僵住。
老头的声音沉沉落下：
“因为如果那孩子是魏家的人——
旧义团不会只抓一个。
他们会……全部带走。”
这一刻，空气像被冰封住。
突然——
院外传来马蹄声。
急促而慌乱，从胡同深处直冲魏府方向。
“哒！哒！哒！哒——！！”
像是有人狂奔而来。
刘妈吓得一屁股坐地上：“这是……谁啊？这大晚上的！”
魏小龙探头出去看，瞳孔骤缩：
“爹！！有个人……骑马一直奔我们家来……像是有急事！！”
马声越来越近。
终于停在魏府门口。
紧接着，一声剧烈的敲门响起——
咣咣咣！！！
一个年轻、喘得快断气的声音喊：
“魏家！！快开门！！——有急事！！！
——是——是大少爷的消息！！！”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