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细细听闻，还能听到‘咔嚓咔嚓’的细微响声。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还有王法没有！”
气到连‘王法’也抬了出来，好像已经忘记，若说枉顾王法，那他凌家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若说第二，那大启上下可是无人敢称第一的。
凌宇归现在也管不了那些，只通红着双目吼道：
“本将军绝对不会看着馨儿枉死，也绝对不能白景音那个贱人逍遥法外！”
“你是又忘记为父方才说的话了，就算想提剑入宫斩杀了旁人，也该考虑自己目前的处境，容不容你走得到琼华宫去。”
凌宇归气的吹胡子瞪眼火冒三丈，但是偏偏碍于自己私自回都，一切都只能谨慎小心不能暴露踪迹。
在暗室中来回的踱步，走了几个来回后，才勉强让自己那想杀人的心稍事平静下来一些。
眼珠子一转，也想到了主意，
停下脚步对凌相道：
“好，就算我没办法亲手杀了那贱人，但是父亲你却是有办法的啊。馨儿的尸体在此，下颌淤青划痕也在，如此确凿的证据难道还能让她逃过这劫不成。我们直接入宫去告御状，不，不止是我们，还要联络朝臣联名上书，她白家有胆子做出这种事，罪有应得，便该被绳之以法。”
“真是糊涂，你当真以为白家单凭自己，敢做出如此事吗。”凌相冷哼了一声，“不仅不敢，更不会愚蠢狂妄到在这种时候犯下谋害皇嗣、毒杀后妃这样的重罪。”
“但是那证据——”
“证据？你以为白家那丫头那狡诈如狐的丫头如你一般，蠢到留下证据，还挑衅的送到府上生怕我们发现不了。”
凌宇归一愣，
皱着眉头眼珠子转了一圈，
忽然觉得，好像确实是不大对劲，这些节外生枝的举动，似乎确实不像是白景音一贯的作风。
“这，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自然是因为静贵妃她有不需要害怕的理由了。”
凌相背过身去，闭上眼睛，眼皮在颤动着，胸膛也伴随着深呼吸一道起伏。他现在终于是将整件事原原本本的理清楚，看明白，心绪万千，却没有一种是好的。
“比若说若是得了圣上的旨意，奉旨‘行凶’，那自然要另当别论了。能够明目张胆的铲除一个眼中钉泄愤而不受责罚，还能顺带作为白家效忠的表现，换作是谁都不会拒绝。”
“本相其实也早该想到的，能有能力堵死本相在宫中的众多耳目、封锁住所有消息；在宫中将与此案有牵扯的所有人一夕之间灭口好帮白景音洗脱嫌疑的；将本该入葬妃陵的遗体掘出弃于相府示威的，除了皇上，还会有谁呢？所以本相才会说你糊涂，入宫告御状，告什么，告皇上自己吗。”
“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就只能忍气吞声，任由他骑到我们头上来吗！”
听到凌宇归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虽然在场的只有没有旁人，凌相还是对着芷兰与玄衣吩咐道：
“你们先去门外，若有事，本相会再召。”
“是。”
芷兰与玄衣躬身行礼，齐声恭敬道。
而后便推行了出去，
只留下那凌家两父子独留在暗室之中。
眼见着没有旁人，凌宇归盛怒之下更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呐！谁会知道当初那只会低头不言不语的闷葫芦，在翅膀硬了，得势猖狂之后竟有现在这样的一副面目。眼看着位子还没坐稳，便已经想要过河拆桥。这般的忘恩负义，简直是忘了当初是谁将他一路送入东宫，再捧上的皇位的。”
“或许皇上从来没有变，只是隐藏的太深，连为父被蒙蔽，致使看错了人，下错了注。”
确实，当初选择扶持元睿明便是觉得他沉默寡言，木讷好控制，抱着想要一个傀儡皇帝的打算让元睿明当了皇帝。
现在看来，这或许是他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
凌相眼眸似一池深不见底的漆黑水潭，
捋着胡子，不知在深思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后，冷笑一声，
心想着元睿明也未免太小瞧了他些，殊不知当初有能力扶他坐上皇位，现在未必就不能再将他从神坛推下。
有白家这个助翼又如何，
难道他凌家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
“父亲。”
在凌相思考问题之时，凌宇归在一旁各种着急，一个劲儿催促外加扰乱他的思绪。“父亲，你且想想办法啊，若真吃下去这个哑巴亏，那儿子可是绝对忍不了的！”
“若是忍不了便自己想办法！身为大将军，却被元白那两个奶娃娃玩弄于鼓掌之中，遇事只知道莽撞，我凌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孙，还不出去，好好反思自己那般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凌相不喜有人打扰他的思绪，面对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半点不留情面的对凌宇归就是一顿数落斥责。
凌宇归瞪着眼睛，
“父亲！”
他出声道，
心中又是委屈又是不甘心，攥着拳头咬着牙，他岂是被骂了还没有脾气的人，但面对自己的父亲又能如何？
“父亲抬高别人，也不需要这样贬低自己的亲生儿子。父亲能忍，我却忍不了，父亲不心疼馨儿，我这个做父亲却没办法让自己的孩子含冤。”
凌宇归赌气一般，撇下这句话便转身朝外走去。
凌相按着额角，忽然间就觉得除了面对外面的敌人之外，自己这儿子也实在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存在。
纵使再叱咤朝堂一呼百应，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后继无人绝对是凌相心中最大的难堪，
让他不禁担忧，就算自己拼尽全力将这江山夺下，当真能长久吗？
俗话说这做子女的最是不知父母心，哪怕他们自己也有子女，也难免如此。
凌宇归现在还不不知道其实凌相心里早有全盘的主意，只是一时气恼失望才对他那般说，只以为是连番受挫下依然惧怕了皇上，惧怕了白家。
这让那这个没什么本事却心高气傲的人如何能够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