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
参谋：……
参谋看着坂田那双只剩下疯狂与毁灭的眼睛，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最终，所有的挣扎和不忍，都在那如山般的军令和联队长择人而噬的目光下，化为一声沉重的、带着绝望的：
“……哈衣！”
……
山坡上，惨烈的白刃战依旧在疯狂进行！
刺刀与肉体的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震耳欲聋！
高尚已经连续更换了好几个狙击位置了！
小鬼子的观察哨也不是吃素的，每次在高尚撤离阵地之后不到一分钟，小鬼子的掷弹筒或者步兵炮就咬了来！
也幸亏源自“夜枭”那近乎本能的军事素养和超乎常人的战场直觉，他才能始终快上一步！
那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感觉，每次小鬼子的观察哨锁定他时，都让他后颈的汗毛倒竖，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
“看来小鬼子把我标记为最高威胁目标了……”高尚心中凛然。
但作为一个狙击手，在这场白刃绞杀中，他的主要职责已基本完成！
和新一团绞杀在一起的鬼子低级军官和士官，已经被他狙杀得差不多了！
除了那个第三大队的大队部，龟缩在战线后方，被层层叠叠的普通鬼子士兵用身体当肉盾保护着，他尝试了几次远距离狙杀，全都失手！
不过，看着山下鬼子兵因失去基层军官的组织和士官的弹压，在白刃战中如同散沙，被新一团战士以命换命地杀得节节败退，这场残酷的较量，胜负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虎子，咱们的任务差不多了，准备回撤！”
“是！”
经过刚刚的战斗，虎子此刻对高尚已是发自内心的敬服，高尚的话在他心中，分量已与团长无异！
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招呼警卫排一班的战士收拾装备。
“一班长，咱们撤！”
就在他们刚刚猫腰起身，准备撤离这片狙击阵地时--
咚！咚！咚！咚！
几声沉闷而怪异的炮击声，骤然从小鬼子的后方阵地传来！
这声音不同于之前步兵炮的急促，也不同于迫击炮的清脆，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滞重感！
高尚和虎子几乎是同时猛地回头！
“趴下！保护高尚同志！”
虎子的第一反应就是一个猛扑，将高尚扑倒，然后一班的几个离得近的战士也全都扑了过来，层层叠叠地将高尚压在了身下！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由远及近！
数枚弹体明显异于常规炮弹的迫击炮弹，精准地砸落在交战双方激烈厮杀的山坡核心区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
嗤~嗤~嗤……
黄烟迅速弥漫！
而高尚这边在等了十几秒之后，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在身边响起！
虎子愣了愣，“难道是哑弹？”
“都起来，是哑弹！”
“没往咱这边儿打！”
几个战士立刻起身，将高尚拉起来！
高尚起身后，就听到一个战士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高尚顺着战士手指的方向看去，表情立刻凝重起来！
“屮！该死的小鬼子！竟敢使用毒气弹！”
黄色的烟雾迅速弥漫，覆盖整个山坡。
一股股浓烈、粘稠、散发着刺鼻大蒜与芥末混合气味的亮黄色烟雾，从破裂的弹体中急速喷涌而出！
这些毒烟比空气重，迅速贴着地面弥漫、扩散、沉降！
它们无视敌我，吞噬着山坡上每一寸空间，将正在浴血拼杀的两军士兵，瞬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致命的光雾之中！
“特種弾！防毒マスクを着用せよ！（特种弹！戴防毒面具！）”
山坡上，在黄色烟雾升起的瞬间，反应过来的小鬼子的精锐老兵，立刻惊恐地发出变了调的嘶吼！
而听到这声嘶喊的小鬼子士兵，虽然失去了基层军官的指挥，但是也跟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放弃眼前的对手！
它们手忙脚乱地扯下腰间悬挂的防毒面具，以最快的速度扣在脸上！
动作虽然慌乱，却显示出他们对此早有预案和训练！
而新一团的战士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诡异黄烟，完全懵了！
“咳咳…什么玩意儿？”
“怎么一股大蒜味儿！”
“小鬼子搞什么鬼把戏？”
他们起初看到对面的鬼子突然放弃拼杀，手忙脚乱地往脸上扣东西，还有些错愕，甚至有人想趁机冲上去捅一刀！
然而，仅仅吸入了两三口那带着怪味的黄烟--
“呃啊！咳咳咳……”
剧烈的、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呛咳瞬间爆发！
“眼睛…我的眼睛好痛！看不见了！”
有的战士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剧烈的灼烧感和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视线迅速模糊！
“喘…喘不上气…喉咙…烧着了…”
紧接着，就是致命的窒息感如同铁钳般扼住了喉咙！
气管和肺部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
“头…头晕…站不住了…”
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袭来，四肢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
芥子气！
这种糜烂性毒气，正以恐怖的速度侵蚀着战士们毫无防护的躯体！
皮肤接触的地方开始出现灼痛和红斑，吸入的毒气则疯狂破坏着脆弱的呼吸道黏膜和肺部！
剧痛、窒息、失明、灼伤…地狱般的折磨瞬间降临在每一个暴露在毒烟中的八路军战士身上！
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战士，此刻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痛苦地蜷缩、翻滚、窒息，战斗力瞬间瓦解！
而此时，退下去的小鬼子士兵，立刻在野田少佐的身边重新集结！
在阵地后方目睹这一切的高尚，目眦欲裂！
“小鬼子，我屮你**！！”
高尚怒目圆瞪，爆吼了一声，“虎子，快让团长他们往回撤！用水打湿毛巾……”
高尚猛地想到，这个时候哪来的水和毛巾？立马改口：
“屮！没水就用尿！用尿弄湿衣服捂住口鼻，赶紧往回撤！”
虎子早就听到高尚说这是毒气弹了，他像火烧屁股一样地冲下山坡，一边跑一边大吼：
“团长，这是毒气，用水、用尿捂嘴，快撤！”
警卫排一班的战士也有几个跟着一起冲下山坡帮忙的。
一班长刚想跟着一起去，就被高尚抓住胳膊，“一班长，快！带我去找王成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