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展厅，大家才各自散开。
谷茉拉着何皎皎走到角落，转头质问她，“你干嘛非要我跟他们讲那些文物，还说我能看懂甲骨文！刚刚差点露馅你知道吗？”
她才大一，刚学了一个月能有多专业？也就是平时看的书多一点。
“可你说得挺好啊！”何皎皎无辜地眨眼，“我没听出来有什么问题。”
“那是……”
谷茉正要说话，突然有旅行团从旁边经过，导游正用清晰而专业的声音成员介绍首都博物馆的各种文物。
谷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何皎皎把她的反应收在眼里，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你讲得不比她差。”
“骗人。”谷茉瞪了她一眼，然后才吐出一口气，眼里还是怨气不减，“我头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这么多话。”
何皎皎笑了笑，把手上的矿泉水瓶子倒过来，做了个虚假的话筒伸到谷茉面前，“那么，请问谷茉同学，第一次当众讲话的体验如何？”
谷茉瞪她，何皎皎却不依不饶地举着瓶子，看着她。
谷茉先扛不住她的目光了，老实回答，“确实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她顿了一下，“其实说话……我是说表达这件事没有那么难对不对？就书上的习题一样，只要我去学是可以做得到的。对不对？”
“对。”何皎皎连连点头，“所以你根本不是只有成绩，以前就是被成绩耽误了。”
“那我们……继续看吧。”
谷茉若有所思地叹一口气，转头往下一个展厅走，却被何皎皎一把拉住，把背包往她怀里一塞。
“我要去趟卫生间，你先进展厅等我。”
说完，她便匆匆跑向卫生间的方向。
谷茉笑了一下，转头走进展厅，却发现隋佳禾站在展厅门边的侧角上看着这边。对上谷茉的视线，他才转过身往里面走了。
谷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何皎皎呢？
卫生间排队的人很多，何皎皎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她走进跟谷茉约好的展厅，却没看到她人，反而是一眼看见了隋佳禾。
他独自岿然不动地站在从陕西过来的兵马俑旁边，像是另一尊雕像。他年轻、时尚，而对面的兵马俑却是千年前的土黄色，他们两两相对，像是两个时空的对话。何皎皎悄悄走到他身侧，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拍了一张照片。
隋佳禾早在玻璃的反射中看到了她，他没动，假装没有看到她。
何皎皎拍完了照片，才上前往他后背一拍，“这位同学，请问你是要穿越了吗？”
隋佳禾轻哼一声，直接朝她伸出手，“照片给我看看。”
“这都被你发现了，你后脑勺长眼睛了吗！”何皎皎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窘迫，自然地把手机拿给他看，“我刚刚就是觉得，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穿越了。”
隋佳禾接过她的手机，才发现她拍的不是他和兵马俑，而是他和他在玻璃上的影子，看上去就像他和自己对话。
他的心一瞬间好像被扎了一下。
那正是他在做的事情，她一眼就看穿了。
“拍得很有感觉。”隋佳禾将手机还给她，重新将目光看向玻璃展柜中的马，敷衍地说，“有没有考虑过学摄影？”
“那是艺术生的专业，跟我们还是有壁的！”何皎皎拿回手机，“程依娜就有摄影课，听她讲什么光影、构图，太复杂了，我还是喜欢随便一拍。”
隋佳禾点了点头。
何皎皎将手机照片发到他的微信上，顺口问他，“你刚在看什么？”
他在这里纯粹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他对文物兴趣不大，也不想理人，不想被搭话，所以才站在这里假装自己有事做。同时，他的脑子却又很忙，认识何皎皎以来的每一个画面都在脑子里回放，他试图从其中找出何皎皎还喜欢他的证据，却终究是徒劳无功。他也试图阻止自己再想下去，更多无关的记忆也侵袭而来。
他无声地叹息着。
“我突然想起一些事，一些原本我不在意的事。”隋佳禾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以为我来过，直到站在这里我才想起来，原来没有。”
何皎皎不理解，“也许你去的是其他博物馆，记错了也很正常。”
“不是。”隋佳禾摇摇头，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见谷茉找过来，他才改了话风，“你继续看吧。”
他转身走了出去。
他不是在装，是真的很不对劲。
何皎皎没有了看文物的心情，跟着谷茉逛完两个展厅就嚷嚷着累了。
谷茉抬头看向楼上还没去过的展厅，有点舍不得，“楼上的展厅我们还没去过，你不去了吗？”
“你自己去！”何皎皎立即摆出拒绝的手势，“我就在这里等你，你看完还来这里找我就行了。”
谷茉点点头，抬脚就走。
何皎皎看着她上楼，然后站到一旁给隋佳禾发了条消息，“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