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梦想
南来北往2021-05-19 13:593,036

  现在这个点,说早不早,说晚夜生活还没有开始,殷歌是不想现在回家的,能拖延点时间拖延点。

  家里是一团乱麻,没准还要碰到许安生,如今的他,只想哪里能避去哪里避。

  殷歌从没有见过周斯年开车,他的开车和许安生的不同,许安生总是那种不按常理出牌,开车全凭记忆,他觉得是这条路,哪怕前面是片海,都能头也不带回的冲过去。而周斯年不一样,他更多的是沉稳,很少讲话,专心致志的看着导航。

  见殷歌在看自己,周斯年分了下心:“怎么了?”

  “没有,就是很少见过你开车。”

  周斯年:“平常很少开车,只有在外出距离很远的时候才会考虑。”他偏过头对上殷歌的目光。

  他本可以说见面的机会就没有几次,没看过很正常。

  殷歌礼貌性笑笑,没有说话。

  国林大厦和培训中心的位置基本是一个城北一个城东,开车都需要一段时间。车里很安静,只要他不说话,周斯年是保持沉默的,他可以不用顾忌别人,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消磨时间。

  自从宋辉和许安生的那件事后,又碰上了父母回来,他几乎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日都是担惊受怕,他甚至在想他和许安生在一起是不是正确的,这迫使他每日都很疲惫。

  不知不觉,他枕着窗边闭上了眼睛。

  周斯年瞥见殷歌,关闭了音乐,悠扬的音乐声戛然而止,他仍继续开车。

  ——

  殷歌再次睁眼时,差不多已经过去了1个小时,天色都从刚才的大亮到如今有点转暗,他忙不迭坐直身子,周斯年正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手上的杂志。

  “醒了?”他合上书。

  “不好意思,有点困了。”他抬手盖在自己疲软的太阳穴上,使劲按按,赶走瞌睡。

  周斯年递给殷歌一张湿巾,下车:“没事,你休息好才是最重要的。”

  殷歌久仰这处的美术馆很久了,可以说“A大”和它是密不可分的存在,一个享有名誉的美术馆坐落在此,也一定程度上为此的美术高校增光很多。

  而他们的学校,也和美术馆是相辅相成的存在,每次展览,教授的私人作品,都是放在这个美术馆里。

  他一直都想来此看看,感受下艺术的熏陶,可总是遍寻不到机会。大一的时候刚到学校,对一切新鲜事物好奇,压根没想起来。

  而大二,他又忙于课程,真的到了大三,才发现很多的优惠都是扶持给低年级的同学,对于他们这种老油条,不是早点去抢票就是等着自己买票,平常的买票哪里能有大家的作品吸引人?

  就这样,拖到了毕业。

  面前的美术馆格局别出心裁,样式张扬,透露着艺术的不拘一格,殷歌心底狂妄的种子就此激活,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他感到周身的血液都在膨胀。

  没等周斯年开口,他便快一步进去了。

  有人开后门就是爽,周斯年带他穿过排队人群,从工作通道进入,真是羡煞旁人。

  这可比原先的学生票香多了。

  他和周斯年漫步在各个画品前,殷歌一副副欣赏,眼里的灼热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存在。

  周斯年怅然,他和殷歌间有种熟悉感,是那种对艺术的热爱,而绝大部分又是种隔阂,是成年人和少年人之间打破不了的墙壁,他看得到殷歌,却摸不到,回不到以往。

  “听说你是A大的?”

  殷歌:“嗯。”

  “好巧,我也是。”他试着走近。

  殷歌微怔:“你也是吗?”这是校友见校友的激动。大概就是远处遇知己的重逢吧。

  周斯年观赏这殷歌一直目不转睛的画:“对,不过比你大了5届。”这些画他每天都看得到,没什么新意,“陈老师还教你们色彩的运用是吗?”

  他指的是陈芳。

  好似接受老学长的问候,殷歌不敢怠慢:“对。”

  周斯年被逗笑,低了下头整理了表情:“不用这么认真,我和你不同。”

  他们又走向油彩画附近,A大的的教学楼设计也是充满了艺术色彩,外面的墙壁学校放任不管,更没有去请人设计,而是任由学生在上面涂鸦,满满的一条街尽是学生思想的碰撞,不同人的画风与性格,交织在一起,一面墙全是,这是他们A大的风格,也是放任他们自由生长的野蛮。

  毕业后的学子,无论在哪,艺术造诣与众不同。

  美术馆里不少他们学院的大师,业内大牛,还有很多来开办过讲座的老者,闻声不如一面,而一面又不如亲身体会他的作品。

  殷歌驻足,细细跨过鸿沟,通过画作洞悉外面的世界。

  “我可能是学校出来最差的一个了。”他对周斯年说。

  周斯年想到了刚才遇见殷歌的地方:“是在楼上的培训中心吗?”

  他点头。

  周斯年沉默,这话不假,国内首屈一指的艺术院校,从中毕业的莘莘学子,留在国内的都是以艺术家为终身追求,出国的则是负责时装展,亦或哪天,闻名世界的某栋建筑,是出自国内某某大学毕业之人的杰作。

  而反观自己,甚至连普通的公办学校美术老师都不是。

  辅导中心的都不需要他拿什么证明,面试什么,只要说他是A大出身,无须执证上岗,混得好了,没准还能打着“名师”的旗号宣传卖课。

  他心里苦涩,忙忙碌碌最后什么都找不到。

  只要没到关门的时间,美术馆永远都有人,他们二人站的地方不乏有人停留别过,周围来来往往只停留脚步声的人群,像是安静的反方向写照。

  周斯年没有说什么假大空的话,什么仔细寻找,就会看到的这一类虚伪,他自己在美术馆,往来交际的都是业内大佬,很难去劝告自己的学弟不在乎名利。

  所幸,殷歌也没有脸皮厚到自讨没趣。

  离别时,殷歌自主选择乘坐地铁离开。

  周斯年将他送到地铁站,临行之际,殷歌扫到了他脚上的皮鞋:“我就不太适合穿皮鞋,太奇怪了。”他想到在乡镇时,周斯年总是穿着运动鞋,现在看到他穿皮鞋,有些羡慕也有些无奈的与他无关的失之交臂。

  地铁空得来,满载而归的往前驶,很快,站台再次恢复平静,广播再次响起机械女音,提示下一班车次到达时间,周斯年退了退,凝视自己脚上的皮鞋。

  晚8点,街上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各大商圈依旧人来人往,灯火通明,这是不夜城,承载众多年轻人的梦想,殷歌叹了口气,目送络绎不绝喷了香水的人,回到家里。

  孙小萍已经吃过饭,正在厨房打扫卫生,而父亲正在看着一本堪比字典厚度的书籍,他松了口气,换上拖鞋。

  可怜的小公寓装了三个人。

  “去哪了这是?”孙小萍很敏锐道。

  殷歌:“下班了。”

  孙小萍一顿,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在哪上班呢?哪个学校啊,工资待遇如何,有休假吗?”爆竹般叽里呱啦一堆。

  她的眼神里全是无限的渴望,殷歌在这样的眼神里只感到无力感,和垂死针扎后无果的妥协:“辅导班。”

  以前,他也想过出国留学,可是家庭条件根本负担不起他无妄的要求。

  他和许安生不同,有些人出生什么都有了,而他,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

  孙小萍听着“辅导班”三个字怒了:“你怎么能去那呢?又没有保障,又不是正式员工,孩子哟,你没得保障的知道吧!”她的话一句高过一句。

  殷歌只觉耳朵疼。

  他逼迫自己平静:“那我能去哪?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这还是以前的年代吗?想教书就教书?有问过我吗?我想做这个职业吗?我想吗?”他气不打一出来,扶着鞋柜,换了口气,挤压许久可从没有爆发的终是绷不住了:“我的看法呢?我喜欢画画,不是为了以后能成为美术老师的!”

  他喘着粗气。

  孙小萍震慑,祈求援兵的看着殷爸,殷爸慢慢走近:“不做老师还能做什么?我和你妈不都是人民教师?”

  殷歌话哽在脖子口,生生咽了进去,摔门离开。

  他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是他所热爱的,他有多羡慕许安生,可以不顾一切开办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做自己想做的事,什么都可以不问。

  可他呢,什么都不行,所做的每一步都力求平稳。殷歌抬起手,这只摸过无数张画纸,削过无树根铅笔的手,却摸索不出属于他的人生。

  他奋力下楼,刚出楼梯口,还没往前走,一辆黑色奥迪直直停在旁边,向他按喇叭。

  殷歌心下一沉,认出这是宋辉的车。

  宋辉还是那身黑色西装,商务人士特有的拘束,整身西装笔挺,没有一点褶皱。只不过他看起来略显沧桑,没有先前的精气神。

  宋辉下车,说:“一个人?可以陪我聊聊吗?刚好我也是。”

  殷歌明白,他是想说他和许安生的事,他缓缓点头,吐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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