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歌对上许安生充满爱意的眼神,不假思索道:“客厅沙发。”
许安生闷闷不乐,自己难道是摆设吗?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放心去信任自己?
他放开手:“就没有想过去我那吗?”
说实话,还真没有。
“嗯?”殷歌是真没有想过,他不喜欢麻烦别人,自己能解决的事那便自己解决。
殷歌垂下头,答案很明显 。
许安生心里不舒服,能被爱人信任是再基本的了,这样只能说明他从来都没有将自己划在他的人生当着我。
“晚上去我那吧,别睡沙发。”
“不太好吧。”
“很好,”他逼近一步:“不然,我亲自把你抱来。”
安静的楼道里,只有监控发出的红灯在不住的跳动,宣告它看的一清二楚。
再次回到家,孙小萍已经收拾好了一切,拖下了红马甲,正在打扫厨房。
见儿子回来,也没有回头,继续手上的活:“怎了啊,出去那么久?”
殷歌:“没什么,就是物业询问业主,问些有的没的,都处理好了。”
“现在的物业就是这样,你需要他的时候找不到一个帮忙的,不需要时又阴魂不散,恨不得住在家里。”
孙小萍尖锐的声音不断灌输在他的耳朵里,殷歌想到许安生,的确那么的“阴魂不散”了。
晚上,父母睡在他房里,他们睡的都很早,9点一过房间就没了声音,死气沉沉的。
殷歌在客厅,还是等到了12点,才轻轻地出门,动作极轻关上门,下了楼。
许安生像是一直守在门口一样,殷歌刚叩响房门,他便开门,看着他。
心理准备一点没有,双方都有点忐忑,殷歌支吾道:“吃,吃饭了吗?”
许安生非常爽快:“还没有!”
殷歌:“那要去吃吗现在?”
“不了,我们快睡觉吧。”
殷歌:“……”
许安生:“!!!”
他妈的脱口而出了,不过这始终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殷歌跟着进了许安生家,每天都进过的地方,突然有这么一天,他却倍感陌生,哪哪都是陌生。
殷歌是洗过澡来的,而许安生没有,待许安生,洗完澡后,殷歌替他擦头发,毛巾擦过湿漉的头发,浸湿了大片,殷歌循环往复手上的动作。
忽然,他想到什么:“为什么对于我们会有很多的顾虑?”
许安生抬眸。
“所有,各种,各方的压力,宋辉,我父母,都是。”
毛巾仍在许安生头上被大力的揉搓,但他们的心事却都很沉重,在想着一座如山般横在二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隔阂。
许安生抓住他的手,迫使他停下:“时间不早了,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先休息吧。”
今夜,他们不约而同的没有做任何事情,二人平静的躺着,拉着手,同等大小的手下,给予的是不平等的力量,互相鼓舞。
他什么都没做,又比任何的话语有用,至少,殷歌得到了慰藉。
半夜,殷歌明显能感受到一股不可抗的势力压在自己的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对方沉重的呼吸重重打在他的脖颈间,他半眯着眼,就着月色看清了许安生。
他抱着自己,明明是在睡梦中,看起来还是很不高兴,竭力抓住最牢的依靠。
殷歌想起了第一天见到许安生的场景,他当时说什么来着?要最大的保护他,给他依赖,没想到,最后需要的竟是他自己,他才是一直被许安生保护的那一个。
想到这,他自责的环上许安生的腰。
压力和下,殷歌醒的很早,几乎是天才亮就起了,他动一动,许安生也醒了。
殷歌在亲了亲他的额头:“怎么不睡了?时间还早。”
许安生:“不睡了,去木然看看。”
殷歌猜到他应该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是自己吵醒了他,没有劝他,又在床上眯了一会,才回到楼上。
孙小萍已经在做早饭,起的还是比殷歌早。
孙小萍对殷歌不在家而是从外面回来没什么变化,理所应当的归为儿子晨练刚回来,只简单招呼洗手吃饭,又接着在半大的 厨房里忙活。
他还记得刚搬来时厨房简直不能看,水管还有煤气管道全部堵死,像是常年没人住一样,没了用处。还是他重新找人疏通才有了现在。
培训班今日是下午的课,殷歌一个人埋在书房,和许安生互通了一上午的短信。
殷爸在家待不住,出去看看,到了饭点也没有回来。
孙小萍有些担忧,推开书房的门:“你爸这都出去多长时间了,他是迷路了吗还没回来。”
他们初来乍到,迷路也不是说不通。
殷歌退出微信界面,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她:“电话呢?”
“打了,没人接。”
他安慰了母亲两句,穿上鞋出了门,距离他上班只不过2小时剩余。
殷歌顶着大太阳,穿梭在小区,不是下面的便利店,小超市,就连菜市场都去了愣是没看见哪里有父亲的背影。
生活中的一切都是接踵而来,平常看起来无异,当发生了什么,就像裙带关系般,洪水泄洪,不可抗。
他就差去报告小区治安处的保安,刚到保安亭,一个人没有,约好了一样。
他刚拉住一个正准备回家 吃饭的人,只听对方开口:“前面好像有什么纷争,都去处理了。”
打听了具体的方位,殷歌向那奔去。他感觉父亲也许在那。
还没有到达,殷歌放慢了脚步,没错,是殷年照。
殷年照涨着脖子,正和别人据理力争什么,一群人围着他都在劝他。
他还在继续,指着象棋桌上的牌,从老子到先贤,从诚信到失信。
“爸。”殷歌声音极轻,飘在父亲的耳朵里。
殷年照戛然而止,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儿子,如被当众施刑,撕破脸皮的火辣辣:“你,你怎么来了?”
他向保安那明白了来龙去脉,一大早殷爸就出门,本是在小区闲逛,锻炼锻炼,看到别人在玩象棋,按耐不住,上去玩了一把。
正是父亲的一牌定乾坤,可却被赖账,年纪大了的人玩得就是个乐子,也没人当真,只有他一死咬不放,挺直了腰杆,不弯腰。
打散了看热闹的人,殷歌和父亲没有回家,而是就近在小区健身器材,坐着平衡车。
他很久没和父亲一块出现在某个地方,现在一起了,没有温暖或者感动,只是满满的不适应。
殷歌给母亲发了个消息报平安,健身设施这除了他们父子没有别人,偶尔几个小孩经过,玩玩跷跷板,荡秋千,听着他们的笑语,他不自觉也跟着他们摆动,好像被拉回在小时候。
记忆里,自己从没有玩过什么,每每想要休息,父亲都会严厉的说一句“不务正业”,而如今记忆里高大威严的老头已变得佝偻,仍会为了不足轻重的事争论不休。
“你笑什么?”父亲的话不慢不快,如一瓢冷水。
殷歌这才意识到咧开的嘴角,很是僵硬:“没有,回去吧。”
殷年照点点头,临走时叫住殷歌,不太好意思:“这事,别和你妈讲啊。”
水杯摇摇晃晃,茶叶就着一点点水渣在杯壁里颠三倒四,碰在殷歌的手肘上。
面前的老头年华不在,殷歌无奈,以前他可从没有发现父亲有这么一面。
“今天的事和她说了也让他担心,是个意外。”
“放心,我不说。我马上就走。”殷歌和他走到防盗门口,停下:“去上班了,回去的事你自己决定。”
他这话没有骗人,是真的该去上班了,今天真的耽误太多时间了,再磨蹭,一天的薪水怕是一分都不剩。
没等父亲反应,殷歌赶忙撤退,内心的沉重烟消云散,步伐都轻快了很多。
很多时候,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自己在钻牛角尖,渡过了就好了。
临上课,他在办公室收到穆广季发来的消息,是关于晨晨的他已经给晨晨办好了手续,大概下周一就可以入学了。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
殷歌也有。
父母回来这事目前只有许安生知道,他没有告诉穆广季,他在想最近还是要抽空去学一学木头。
短暂且充实的下午很快就过去玩,他按时上班按时下班 ,正当他打算离开时,他碰到了周斯年。
周斯年冲殷歌招招手,这是自当回来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上班?除了穆广季还有许安生,自己并没有告诉过别人。
周斯年还是那副招牌笑容:“路过刚好办点事,”他虚晃了下手,顺其自然:“就正好碰到了。”
无论周斯年说什么,他都觉得是没问题的,他就有这样的能力,很是儒雅。
用文质彬彬形容再好不过。
“在这工作?”他问。
殷歌:“嗯,教小孩子画画。”
周斯年抓到了什么:“也是关于美术吗,好巧,我在美术馆工作。”他看向殷歌:“要来看看吗?”
“算是这里最大的美术馆了,之前很多大家的画展都在……”
“是靠近国林大厦那个吗?”殷歌抢先一步。
周斯年笑笑:“是。”
学美术的对哪哪有什么知名的业界典范再熟悉不过,殷歌当下点头,他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