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穆广季现在作何心情?坐怀不乱是这辈子和他无缘了,从许安生成为他徒弟那一天就不可能了,如今他恨不得当场把手机从窗口扔出去,砸个稀巴烂才是。
“喂?”穆广季苦逼的接收信号。
许安生:“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别生气。”
呦,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许大公子是什么时候还会顾忌别人怎么想,学会看别人脸色行事了?不像话,实在的不可能。
许安生看了殷歌一眼,受到对方鼓舞后深吸口气,缓缓吐出:“就有那么件事,殷歌想要学习木雕,但普通木头价格他的小钱包承受不住,因此想和找我和你一起去找厂源能够提供的。”
“他很希望你能来。”
穆广季:“……”
“……”
“……”
殷歌:“……”他一脸菜色的看着一旁不断演出的许安生。
他这一手的移花接木打得可算是好啊,完完全全的全都转移到他身上,一点破绽没有,当真是天衣无缝啊。
是谁,一大早过来和他说,求着他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让自己和他一起出去。
是谁?
是谁在求他?!
殷歌发觉许安生演起戏来当真是一点都不含糊,骗的人团团转。
电话那头的穆广季倒是没什么察觉,反正每天闲着也是闲着,陪他们年轻人出去走一趟没什么的,正好看看风景考察考察当地风土人情。他思考殷歌想的的确是对的,学习木雕一直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
以往许安生初学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一方面是黄安如会给他提供,其二家里资金条件优渥,即便是在现在,许安生自己也有能力去购买,当然普通的木头他也看不在眼里。
殷歌相比,可就不同了,前期无人投入是件很麻烦的事,穆广季明白。
只是他唯一疑惑的是,殷歌为何自己不来和他说,偏要假托许安生告诉他?
难道自己面目可憎,不近人情?
然而,还没等穆广季将心里的疑问全盘托出,许安生就已撂下“具体再联系”后,挂断了电话,留他一孤家寡人在破房子里慢慢想。
他习惯了,要是哪一天他热情的招架不住,才叫出事呢。
——
许安生知道自己撒的谎瞒不过,干脆当没发生试图在殷歌面前蒙混过关,趁机偷溜出去,正眼没敢瞥王门外走去,谁知殷歌一只脚拦住他与外界的大门,瞪着他。
殷歌:“许安生,不说点别的。”
许安生一阵逶迤:“嘶!不准没大没小,我比你大还教过你,怎么和长辈说话。”
殷歌认真听着,在他说完后又附上:“顺便让我家断子绝孙?”
“你好能耐啊。”
许安生笑脸赔不是:“猴年马月的事,你老提干嘛?咱俩现在不是很快乐吗。”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拉拉拽拽殷歌的手,捏在自己手心。
“你少来。”殷歌被他弄得手心痒,没什么好气,自己先撑不住往外撤离。
“真是有趣。”
——
为了准备即将的出行,他们提前买票,许安生刷着购票软件,问着在厨房忙活的殷歌,“我们是高铁还是飞机?”
厨房传来一句:“你决定吧。”
许安生手指在屏幕上划拉,说:“高铁吧,多看看人文风景。”他只是想和殷歌能多待更多的时间。
吃完午饭,他又开始作妖,一刻也闲不下来:“我们去商场买买东西吧,好带过去。”
二人在商场一通买,许安生好不容易培养出的省钱细胞终将成为过去,省钱是什么?
他许少爷表示不知道。
经过一家手工DIY店时,他拉着殷歌进去看了好几遭。今天仍然是工作日,因此来逛商场的人不是很多,也乐得清闲,不用和很多人挤。空空荡荡适合他们二人。
殷歌在外的时候明白什么是避嫌,除非是真的无人的情况,不然在别人看来真的就是正常的朋友关系,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水花。
饰品店播着悠扬的轻音乐,氛围感很好,不吵不闹,没有嘈杂的喊卖声,令人心旷神怡,除了很多手工作品外还有一席地方吸引了许安生。
在饰品店的二楼,有一角是专门情侣间定做手工戒指的,低调的银色外圈里刻着对方的名字缩写,很是浪漫。心爱之人制作的戒指是一般珠宝店内拥有不了的,有的只是冷冰冰贵气的钻石。
许安生一想到殷歌的手指上会有自己的印迹,心就莫名的痒痒,拉着殷歌往那去。
殷歌只觉不好意思,左顾右盼扭扭捏捏的生怕被看出端疑,所幸工作人员品质很好,虽然看出也没有明说,只是冲他俩莞尔一笑,慢慢解释:“也有很多这样的来我们这为爱人锻造戒指。”
比起机械的问候,服务人员特有的人情味让殷歌放下心,没那么焦躁。他不是害怕自己是同/性恋,他只是不知怎么面对别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还好,他没有遇到,欣然接受了一切。
其实在许安生目光死盯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没有说,不被人承认的东西过于注重形式他怕会使本就脆弱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即使他内心是很渴望的。
殷歌摸着被呈上来的戒指材质,冰冷的银质下有了人皮,被捂热了。工作人员先是示意量手指的围度,看了他们几眼,说:“哪只手?”
他和许安生不约而同伸出自己的中指,恋人的专属,待测试的皮尺伸向自己时,他又换成了无名指:“这只吧,更好看点。”
工作人员只道:“好的。”尊重了顾客的意愿,测量无名指的围度。
没人不知道无名指的寓意,殷歌动容,盯着许安生毫无变化的面庞,让人量了自己的中指。
量完尺寸,工作人员分别在该做标记的地方画了个符号,令双方刻下自己最为珍贵的名字。
殷歌和他坐在特别矮小憋屈的凳子上,双腿摆放的非常不踏实,不仅如此,桌子也是比正常家具矮了很多,他们佝偻身躯做着手上的细活,滋味不是很好受。
锤子不间断的拷打在对戒上,每敲一下刻上的都是对方名字的足迹。殷歌的最好刻,“YG”,顺利解决,不过许安生并不满足,一整圈的戒指内里只有孤零零的两个字母过于寒酸了吧,于是他又在“YG”的后面又加上“XAS”,继续敲击。等到殷歌敲完了,许安生还在敲。
殷歌不明白他怎么敲这么长时间时刚想起身看个究竟,就被许安生的一句“把你的也刻上”按了回去,黏在凳子上虽很无理,但不是不行的笑笑,拿起小锤继续敲敲打打。
差不多过了1个小时,他们才算是完成。后面的就方便很多了,在工作人员的焊接下,两端首尾相合,戒指的模样便出来了。
拿到成品,许安生二话不说夺过殷歌那枚帮他戴在手上,然后接过自己的。
一边的工作人员瞧着他的动作都不免捂住嘴偷笑两声,殷歌顿时脸都红了,埋下头拉住许安生往外去。
出了饰品店,才大口出气,回了精气神:“你干嘛?傻了吧唧的。”
许安生没和他一般见识,戒指揣兜往前走,殷歌那只有了戒指的手不安分的插/在外衣口袋,追上许安生:“怎么就我的,你呢?”
“我不戴,我是约束你。”
“长的有那么些姿色,万一被谁拐跑了算我的还算你的。”
许安生也是受“木然”新单影响,形单影只的手指上总该有些东西才是,不然什么也抓不住,空有一人的回忆。
戴了戒指的手果然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禁锢了,殷歌的手像是有千斤重,被牢牢按在了衣服口袋内,直到回家。
一切行程收拾完毕,许安生和殷歌在火车站等穆广季。
临行的前一天穆广季还闻了他俩,自己什么都没有他们准备的时候顺便把他那份也给代劳了吧,神奇的是,穆广季还真只垮了个邮差包出门。
许安生说:“就两件衣服吧。”
穆广季对他竟然没发现自己刮了胡子这事而不爽,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不然呢,出去是有事你当外出旅游啊。”
这俩搁一块没准能争辩个几天几夜,殷歌赶忙趁事情还没发展太恶劣之时,制止了双方往大厅检票处去。
地方不远,高铁四个小时就能到,说到底还是殷歌的老乡,只是以前了,是个江南水乡,养人的地方。
许安生刁钻的很,特意没让穆广季和他们坐在一处,而是单独给他买的票座位和他们间还有一段距离,安全极了。
高铁无论何时都是有络绎不绝的旅客,即便没有穆广季许安生也不敢造次。
众目睽睽之下呢,关键还有孩子。
许安生突然想到什么,问:“培训班那边说好了吗?”
殷歌:“说好了。”在培训班他也不过是个助教,打杂的份,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可来可不来,不来的结果无非就是没有工资,其他没什么多大影响。
许安生放松的趁没人握握殷歌的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高铁缓缓行驶,看似像是龟速在爬实则外面电闪雷鸣,他们这一节车厢还算不错,没有小孩子,大多都是两个城市间往来的商务人员,蛮安静的。
殷歌就着窗户看着外面荒芜的轨道,问许安生:“饿吗,要吃点东西吗?”
动荡的车厢内密不透气,许安生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
殷歌也不做强求,呆呆的看着外面。
直到下午2点,列车才缓缓停靠,温柔的女声提示音响起:列车到站,请旅客们拿好行李有秩序的下车,祝您旅途愉快。
不得不说,有高铁就是好啊!
就是方便啊!
三人互通了方位,他们二人在出站口一楼大厅等待穆广季。在规划下一站该如何时,许安生借上厕所为由让穆广季和殷歌先去淮扬菜饭馆吃饭,在那等他。
等菜间隙,穆广季越看越别扭,许安生这小子也太反常了吧,上哪哪都带着殷歌,现在的年轻人关系都好到这个地步了。
他小心试探,问对面仔细挑选食物的人:“你和许安生关系不错啊。”
殷歌手指僵硬,停顿,心脏骤时扑通扑通狂跳,不懂穆广季为何说这话。
是看出什么了吗?
殷歌插科打诨:“一般关系吧,都这样吧。”
穆广季显然是没往某个方向偏,听了殷歌的回答更加坚信,他们就是兄弟间关系好,透彻的点点头。
接着,又说:“你知道吗,许安生有喜欢的人了。”这话倒是吸引了殷歌,将他的注意力登时从菜单上转移到谈话间,放下的心立刻又被提紧。
穆广季确定许安生没有回来的意思,身体越压越低像是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
“那日许安生亲口告诉我的,他说他是有那么个人喜欢。”
殷歌没说话。
“你可不知道他当日的表情就跟死了爹一样,不对,许振华死了他都不可能会有那么跌宕的反应。先是各种质疑自己,到底哪哪不行,又是问我要是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怎么办。”
“哎呦,你是没看到他那副样子啊,愁的和什么一样,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还一次都没看见过。”
殷歌下意识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穆广季想想,给了个他认为最为准确的答案:“我记不太清了,我就知道是下午,哪一天这我哪能准确的记着,不过他那日拿了很多的资料,被他圈着,说是去学校有交流。”
看来是自己和孟常念被他发现的那次了,前面他还不能确定,待后面他就坚定了心里的答案+——是他。
殷歌像是被人肯定了,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是当日许安生莫名其妙出现在学校又在看到他和孟常念在一块接触的时候,他愤然离开那次。
他原本认为许安生是直接回家,毕竟多大点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记恨还跑过去问穆广季指点迷津。
难怪,还出现了追他的“计划表”,他抓到了许安生好不容易露出的小尾巴,千载难逢啊。要好好收着,没准有朝一日就能翻身把歌唱也说不准。
许安生出来时,迎接他的是令人哭笑不得的场面,坐下的二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不约而同的看向自己这边,紧接着挤出不怎么美好的微笑。
令他虎躯一震。
三人吃饱喝足,跟着地图做了几站地铁后,做上了城际快客向乡里周斯年说得民生家具地。
大巴车上,碍于穆广季许安生只能收敛,特别乖巧,俨然就是普通朋友,除了过一阵的嘘寒问暖多余的交流基本为0。
跟着指示很容易就找到这个地方,一下车扑面的便是城市里没有的清新味道,夹杂着粮食生长的纯天然味道。没了高楼大厦还有密集的快车道,阳光不留余力的洒向每一处,每一块都是阳光密布。
穆广季这种中年人最喜欢这了,他估摸着也快到了养老时候,心想等许安生成家立业了没什么牵挂,自己也可以找这种慢节奏生活地儿养老,安安稳稳的。
小乡村民风淳朴,不可能接受外面的人在自己屋里过夜,给多少钱都不行,何况还是三个高大的男人,好在这地方风景好,搞农家乐的大有人在。他们很快找了家民宿落脚点。
老板娘高兴坏了,好不容易在非旅游时期来客人,自是不可放过,当即准备收拾三间房给他们,谁知被许安生一句“只要两间”愣了神,看着面前的人,不知如何接话。
穆广季大脑飞快运转,一摆手:“这我徒弟,我和我徒弟一间。”
老板娘立刻心领神会:“哦哦,明白。我们这房间啊够大,睡两人足够哈,不用担心,足够!”
房间虽说不上多么精致,需要的东西也不是应有尽有,但胜在干净整洁,让人有住下去的欲望。老板娘还嘱托了淋浴的地点,吃饭外面有什么餐馆好吃外,给了钥匙收了押金便不做打扰。
许安生先把行李往桌子上一搁,穆广季理所当然的也上前一步跨入房内:“殷歌啊,你先去你那屋哈,放好东西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他东西还没放,就被许安生抓住:“我和殷歌一块。”他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两间房说得是他和殷歌,而作为师父的他自己独享一间。
穆广季一时下不来台,和许安生面面相觑,又是看了看门外的殷歌,顿时明白。
合着他是把他自己想的太过重要了。
看穿一切的师父表示:“……”
还赖在这什么道理也不是,穆广季耷拉自己的一张老脸拖着自己的行李蹭过殷歌,去了那间被摒弃的房间。
等到穆广季走了,殷歌绷不住“噗嗤”笑出来,走了进来握住了许安生等他多时的手,语气多是温柔:“等久了。”
许安生抱住他:“装得我累死了。”他帮殷歌把所有东西放好,关好门,彻底的没了监视放下心来,将恋人一掷双双扑倒在床上。
深深的亲了上去,诉说自己奔波一路的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