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盲人
南来北往2021-04-21 13:005,103

  小城故事多,没有城市的往来喧嚣,偶尔从公路上经过一俩车,不带走一片云彩。

  唯一不好的,碍眼的就是穆广季了吧。古有徐霞客游记,今有他殷歌外游水乡,不过他的整个风景里可能都要加上许安生了,这个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种敌视穆广季的“好徒弟”。

  水乡秀丽,他们的房子刚好是在毗邻河水的边界,闲了,有空了走几步去划个水,倒是安逸。

  只要没有穆广季,许安生便只想和殷歌腻在一块,什么话不说,哄着抱着。

  夜半,洗完澡二人很快像对接暗号确认外面无人后,迅速爬上床塞进一个被窝里,殷歌被他弄得浑身痒痒肉直立,来回闪躲,最后捧起他的面庞印下自己的标记:“说真的,该办正事了吧。”

  许安生顿时蔫了,没了兴趣退到一边,倒不是他不去,只是江南这么大,漫无目的的四处寻找不是他擅长的事情,他也很是烦琐。

  别看白日里他看似漠不关心,实则不是,只是没有门路。

  殷歌隐隐看出他的焦虑,一把将他捞到自己面前,在后背一遍遍捋着,顺顺他的毛,语气温柔:“明天我和你一块看看吧,我和你。”

  许安生有点自负,他不想自己的事情还要和别人一起完成,简单来说他还是不习惯麻烦别人,殷歌截胡:“也不是你的事,我也是要练木雕的,是把。”

  翌日,殷歌起了个大早,收拾完毕,许安生还在睡。他默默看了一眼,转而出门迎接清晨的太阳。

  早上的阳光是其余时辰不能比的,干净,清新,让人心旷神怡,而且在乡间这样的地方,没有噪音还有大气污染,更是不一样了。

  一会儿许安生起床,二人还得解决早餐才有力气干活,这间房子的老板娘也是位庄稼人,只是儿女出钱又盖了间房,舍不得只得拿出来租给别人,偶尔节假日还能赚点钱,屋子里常年有人气不至于荒废,还能再赚个钱。

  殷歌顺着门前的台阶走到下面,房东老板娘正在晾晒被子,床单。温和的阳光照在白色床单上,反射出很好看的橙色光晕,暖洋洋的。殷歌走近先是问好,道:“这里有什么吃早饭的地方吗?”

  房东看了眼日头,估摸城里人吃饭的点可能都较晚,城镇挨家挨户自给自足,哪有什么卖早餐,就算有也是在城际快客的汽车站,其余并没有殷歌说得地方。

  她在围裙上搓着自己略有沾灰的手,声调是典型的吴侬软语:“这个点才起来呀,哎呦呦,侬太晚了,还没吃饭吗?”

  殷歌微笑着回答:“还没有。”

  房东很热情:“要是不嫌弃我给娃娃们端点来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那些的。”除了这个也别无他法,许安生还有穆广季,殷歌跟随老板娘去拿早饭。

  临别时,还问了句多少钱,被老板娘劝解又塞了回去,老板娘摆手:“也不容易的啦,一点点饭哪要什么钱呀,侬快点吃呀,不够再找我,我一个人吃不完呀。”

  殷歌虽不太适应,还是笑着接受老板娘的好意。

  待到他再次回到房里的时候,许安生已经起来了,他已穿好衣服坐在床边,此刻正满脸的惬意盯着徐徐走来的殷歌,他拍了拍自己的旁边。

  殷歌轻笑声,走到了他的怀里,被人当场拦住,许安生在他耳边厮/磨:“这可是你自找的。”

  “嗯。”

  清晨的第一吻顺着阳光照在每个人的内心,不刺眼很舒服,半晌许安生放开殷歌,拿掉他的眼镜,亲了亲他的眼睛还要鼻梁以及鼻尖的小痣,鼻尖抵了抵,最后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他。

  殷歌拿过自己的眼镜没有戴:“就真的这么喜欢吗?每次都要亲一遍。”

  许安生明白他指的是自己的小痣。

  “喜欢,怎么就没长在我的脸上呢?”明明是一句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一句话,殷歌却感受到他胸腔处蠢蠢欲动的燥热。

  再还忍得住之前赶紧退到安全线以外,他清清嗓子,颇有力道拍了下许安生的臂膀:“快起来,吃完饭干活。”

  殷歌走向穆广季的房间,敲敲门,里面还传来阵阵的呼噜声。

  “起来吃饭了。”

  没人回应。

  他声音放大了些:“起来吃饭了。”

  依旧是此起彼伏一阵大过一阵的呼噜声。

  许安生有点说的没错,带穆广季出来可能并不是件明智的选择。农家人用料实在,包子就是包子,里面馅料满满当当,皮撑的都快挤不进肉馅了。即便是清粥小菜,但也胜在清甜可口,着实开胃。

  殷歌吃完后,与许安生结伴准备外出寻找。

  根据周斯年给的信息来看,是个做家具很厉害的人,或者说是个群体。许安生不擅长交流,殷歌充当外交官的角色,替他传达,他继续问着房东:“有没有什么做家具的地方?”

  老板娘见这一行人和他儿子差不多的年纪,对他们印象很好,什么要求只要自己能办得到的基本都会满足,她细细想了想,很严谨的说:“什么样的家具啊?”

  殷歌思忖:“用木头做的家具之类的。”

  像是被提点了,老板娘一拍大腿茅塞顿开,给他们指了指方向,走哪条路拐哪个弯事无巨细,就差亲自带他们去了。

  “侬是来买家具的吗?那可有点难办啊,我们当地人可能都要看看脸色,别说侬半大的孩子了,他可能不接受啊。”

  许安生大概知道了方位,不做多留,先径直离开,老板娘见他为人不是那么好相处,不像殷歌看着亲切,也没问他什么,心思全在她面前的小伙上:“不过他们做的玩意可是真的好看的呀,还上过电视嘞。”

  殷歌和老板娘道别后,三步并两步追上了许安生,余光扫了几眼没什么表情的他,搪塞道:“没准我们可以试着舔个脸买个家具。”

  许安生没看他往外走:“干什么,做子孙床吗?”

  殷歌:“……”他有的时候都很诧异许安生的脑回路是怎么形成的,千万沟壑是怎么拐到异于常人的。

  他干脆彻底闭嘴不再说话。城镇的公交车不像市里10分钟一趟,这的大概运气好了30分钟,运气不好又恰巧刚刚开走了一班,没准等个1小时也不是没那可能。

  很不幸的是,殷歌他们属于后者,还差那么个几步公交车率先比他们先到。他想跑,没准能赶上,回头一看某人正懒懒散散的往前走着看着他跑。

  殷歌第一次亲身体会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

  许安生:“走去吧,天天不走路腿都要成摆设了。”

  “……”

  他是哪来的自信说出这种命令的话。

  ——

  二人依着老板娘指的方向行进,不是很难找,就是走起来很麻烦,殷歌还好,常年泡在健身房里,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还很好。

  这就是常年健身的好处,也是许安生企及不了的高度,他本就没什么肉,吃了的饭还不够提供日常的能量,还要面对这么大的运动强度,一开始还好,待到后面他就不行了,一步都走不动。

  殷歌折了回去,踢了踢蹲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啧,这是谁一开始信誓旦旦的拉着他强身健体的人?果然,男人的话不可信。

  许安生捂住自己的肚子,即便是平缓的走路目前对他来说也是种折磨,他尽力平复跳动不安的心脏,无辜死了,被打脸后的不承认倔强的瞪着前来“挑衅”的殷歌。

  殷歌叹了口气,和这种人有什么好争的呢,最后伤害的还是自己,他掏出纸巾替许安生擦拭了额前的汗水,给了他自己的水杯。

  许安生什么话没有,全部是肢体语言,喝了几口水才刚刚缓过神。

  眼下是不能再走了,不然别等到还没到达目的地,身先死折在半路,也乖乖停在半路等待过路是否有出租,手机也不停叫了快车。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有钱什么都不是事,等了差不多半小时终于有人接单,带了二人往家具厂的方向去。

  下车后,殷歌不忘给身边的小少爷投来问候,语气里全是体贴:“怎么样了,还好吗?”

  许安生点点头,扭过头,承认他不行,试问哪个男人可以肯定的点头——我不行?

  无稽之谈!!

  家具厂并不是靠用木头做家具的,一路打听弯弯绕绕,远离外面电器的机械声外,停在眼前的才是他们该找的地方。

  房东说得对,虽说这地方是定制家具的,但是压根没人,除了忙碌的人外一个顾客没有。和外面的熙熙攘攘挑选各种家具的人不同,这里安静的像是个世外桃源。

  殷歌打量了四周,“桃木家具”四个字其中“桃”字已被磨掉一半,整个门面看起来破破烂烂。

  总的来说,这就是家被市场淘汰的装潢。

  殷歌上前一步被许安生拉住,许安生将他拉到身后,自个进去,里面只有一位工人正在忙活。

  工人没有在意他,不知是没有听见有人还是视而不见,许安生没有受到注视。

  “你好。”他先开口。

  没人回应。

  “你好。”许安生继续。

  工人跟没有这个人一样,仍然忙着手里的活,此刻他正在用着大型的电磨机磨掉一整块木板上的木皮。

  电磨机和电焊不同,但也会产生细小的碎屑容易飞溅到眼睛里,所以很多人做家具的人都会在做活之前戴上眼罩以保护双眼。

  如果说是戴上黑色的护目镜看不到他情有可原,那听难道也听不见吗?

  未免过于不尊重人了吧。

  许安生蹙眉,不说买卖成不成,最基本的礼仪。他刚欲开口,殷歌拉住他站在一边不再吵闹等着工人做工。

  他满心委屈最终忍了回去。

  店里挺破的,到处都是横着斜着摆放的木板,木桩,还有很多大型的机器,机器运转的轰鸣声回荡在不大的空间里,水泥地上是随处可见的木屑。

  殷歌拉住许安生,同时也仔细盯着工人手上的活。

  木雕和家具不无区别但又区别很大,一个是慢工出细活,一个是注重稳健和扎实的实用性。

  工人一套的操作行如流水看起来粗枝大叶的敲敲打打实则不然,内里仍然透露出精巧。

  许安生能看出殷歌在想的事情应该是和他想的一样,不约而同的互看了一眼,许安生勾了勾他的手指让他别担心。

  差不多又是过了一个钟头,工人终于停下来摘掉面罩。

  殷歌不免动容,明白了为什么不理睬的原因——他看不见。

  摘掉护目镜才看得清,大概是比穆广季还年长了些,黝黑的皮肤是经过了岁月的磨砺,紧闭的双眼没有为他的工作带来很大的不便,甚至要不是告诉你他看不见,离远处了看真以为他和常人无异。

  他太轻车熟路了,男人直接哪里有障碍哪里有路,甚至于他们的方位都一清二楚,走向他们。

  “外地来的吧?”第一句话就火药味十足。

  殷歌:“你好。”

  男人不屑的哼了哼,脱掉手套甩在一边,拿起一边的水杯吹了两下,一饮而下,喝完还一手拿着杯盖指了指他们:“找我干吗?我不做外销。”

  许安生想说话,被殷歌制止。

  殷歌扫视了一圈:“我们是市里的一所学校,想谈场合作,为我们专业提供木材原料,具体的事情好商议。”

  男人没有说话,嘴角向下,放下茶杯的那只手摸了摸木头,仔细揣摩,却没有给答案。

  也可能是他不知道怎么说,最后给了个特别模棱两可的话语,他告诉殷歌叫二人明天再来。

  许安生差点骂粗,他不辞辛苦老远赶来又要回去,几句话没说,屁股还没坐热,何况什么也没混到,他一句话叫走就走?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艹!

  幸亏男人看不见,继续戴上手套去忙自己的活,不管二人,我行我素,权当不存在。

  这是殷歌第三次从踏入这间房子拉住许安生了,拽着炸毛的人往外走,直到走出家具厂才堪堪放手,许安生左袖都被勒出了很深的印记。

  吃了闭门羹的感受不好过,许安生没什么好脸色:“拉我干嘛?”

  “不然呢?等着别人轰?许安生长点脸吧,别给人丢脸了。”

  两个大男人当街吵架,还是模样俊俏的青年,他们两个往这一站很看吸引过路人的眼球,好奇的往这看。

  殷歌花说得没错,还不走在这被人赶吗?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混到凄凄惨惨的走了未免太寒酸了吧。

  他气不过。

  “气不过也得气,没办法,你得认。”

  “我……我……”

  “没什么你你的,别说了,穆广季都打好几个电话来了,再不走公交车都没有了,车也打不到,真要从这走回去了。”

  一想到还要经历刚刚的那般折磨,许安生立刻闭嘴,二话不说往反方向离开。

  殷歌叹口气,跟上他。

  这回幸运之神光顾了他们,只等了不到10分钟便上了公交车。

  等到回到民宿时,穆广季一副“出去玩不带我”的怨恨表情盯着回来的两人。

  三堂会审,关门放狗。穆广季拦住他俩,发挥长辈的作用:“去哪了?”

  殷歌:“去找木材了。”

  穆广季一听和木头有关两眼放光:“找到了吗?”

  许安生接过:“找到个屁,被赶出来了。”

  说罢,往房间里去,只留他和殷歌。

  穆广季:“???”

  殷歌看了几眼退出群聊的人,也急着下线:“确实没成,得找个机会再去一次了。”

  然后离开。

  穆广季:“???”

  殷歌什么时候被带坏的?以前还能毕恭毕敬的对他,来时点个头走后问个好,现在呢?跟着许安生混了几天变成这样?

  视他为空气?

  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

  伤心永远是留给被抛弃的人,穆广季云里雾里什么都没有听个明白,被鸽了一天的人最后只等来这个结果。

  直到晚上,穆广季才从殷歌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即一拍大腿,抖掉烟灰,决定第二日和殷歌一起去讨伐。

  老顽固自有老顽固对付的法子,敢不给她徒弟好脸色,就是不给他穆广季面子。

  叱咤江湖这么多年,什么硬骨头啃不下?

  殷歌看着他大刀阔斧指点江山的气势,只担心一点,他能按时起床吗?

  民宿的洗澡地方不在房子,是房东自己在外面盖的一间小屋,淋浴的水流不是很大,稀稀水流淋在身上,比不上在家时的快意。有总比没有的好,快速冲凉。

  周斯年可能是从教练那拿到自己的电话号码吧,许安生收到他发来的信息,询问状况。他没有回复,任信息躺在一堆垃圾列表里。

  这年头,谁还发信息啊。

  良辰美景美人在侧,许安生不喜欢殷歌戴眼镜,他就不戴。没了遮挡的眼睛扫向许安生。

  许安生难掩的一个激灵,决定今晚有必要好好教训教训今天欺负他的某人了,竟敢在他之上指指点点?有必要让小孩子明白什么是人间险恶了。

  抓过就是猛地一顿亲亲和掠夺,口腔内只有他许安生的足迹,领土占据完还嫌不够,轻轻在殷歌耳边呢喃:“我就在外面,我不进去。”

  “乖。”

   

继续阅读:第41章 周斯年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王子病的春天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