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商圈后街,是灯红酒绿的地方,一片形形色色的酒吧,熙熙攘攘尖叫的年轻人,是荷尔蒙达到最高峰值的地方。
其中,不乏A市最大的gay吧,而路闵带殷歌最终停在了这。
殷歌刚一踏进去,便被里面所有的男人惊讶,他几乎是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在他人的注目下,埋头跟着前面的路闵。
路闵好像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殷歌看他从进来,一直都在跟不同的人打招呼,有说有笑的做着gay专属的打招呼动作,领着殷歌停在了他朋友面前。
殷歌很尴尬的交好,遂坐在一处角落里。
路闵和他们也只是酒肉上的朋友,简单寒暄两句,便坐在了殷歌旁边。
他碰了碰殷歌桌子上的酒杯,长枪直入:“有男朋友了吗?”他抿了口威士忌。
殷歌显然是被震慑,差点呛出血来,他这人也太直接了吧,还有,他是怎么看出的?
这个想法一有点苗头,瞬间被他当场熄,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敏锐吧,就像当时在美术馆他看到他的第一眼也觉得他或许也是喜欢男生的。
殷歌点头,刚想说话,路闵这人绷不住,自报家门:“我也是,周斯年也是。”
辛辣的威士忌在口腔绽放,给以味蕾刺激的愉悦,酒精百转悠长,牵动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
“不过,我没有男朋友。”路闵很淡然道。
殷歌看着他,关注点却在他和周斯年上,“嘶”了口,小心说:“你和周斯年,不会……”
“喂!你别误会,我和他可是纯纯的兄弟关系,虽然取向一样,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省省吧,没那个意思。”
殷歌表示明白,松了口气。
也是,像周斯年这样温文尔雅的人,儒雅气质十足,再看路闵,张狂派代表,这俩人怎么看也是属于相互不来电的那种啊,他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好笑。
殷歌和路闵,一个成熟男人,一个青涩系居家型男孩,往这一座,很快吸引了各方人前来搭讪。
这两款,无论是哪个年代,都是通吃款啊。更何况,是在gay圈了。
很多穿着精致,不要钱的喷了一身香水的男人,眼神中流露着饥渴,端着酒杯准备和他们说两句话,加个微信留个联系方式。
殷歌是能拒绝就拒绝,说实在的,他都觉得自己真的是除了对许安生感兴趣之外,在面对其他男生就像是看老谢一样,只能是当做兄弟看待。
而路闵不同,他算是来着不拒,只要有人来他就愿意陪他喝上一杯,今日寻欢今日醉,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脱离世俗,身体与身体,灵魂与灵魂的碰撞吗。
“你丫铁定是男朋友管太宽,这不敢那不敢。”路闵道。
殷歌苦笑,喝了几口酒。gay吧里闪烁的灯光晃在他脸上,拥有姣好的面容就是比一般人要更优越,哪怕他穿的很平常,没有喷香水,却依旧是这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喂!你在哪呢?快来啊!殷歌也在呢!”路闵朝电话那头大喊。
“谁啊?”
“周斯年,我今天被骂成那样,不得来消遣消遣,他平常大圣人一个,不能这么出淤泥而不染。”路闵摇摇头,啧啧道。
路闵喝了有点多,脸上红红的,想到哪说哪:“周斯年吧,太轴太较真,别看他表面这样,心里可是拧巴成了麻花。让他谈恋爱吧,比登天还难,他总说没有合适的,艹,他妈的都不试试怎么知不知道合不合适。”他竖起食指,打了个嗝,摇晃起来,像是表达自己的无奈。
殷歌和周斯年认识没多久,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他空着的酒杯里添上酒,安静的听着路闵发牢骚。
他们学艺术的其实很多都是喜欢男性的,见怪不怪,甚至以前在上公开课的时候,不乏有教授当堂讨论,同性恋和艺术的关系。
在他们这,喜欢男人没什么奇怪的,反而,没准能为艺术创作带来不一样的灵感。毕竟,学习艺术,本身就是不走寻常的脑回路。
拥有无限的美感和创造力,对事物的渴望与欲望,才是艺术的真谛。
没过多久,周斯年就来了,先是看了路闵一眼,又看了殷歌一眼,最终落座,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
伸向他拿酒杯时,骨感白皙的手腕从袖子间钻出,露在殷歌面前。
路闵一个熊抱,带着一身的酒味袭了上来,勾住周斯年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呢喃道:“小周周,我好累啊。”
周斯年耐着性子,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把他拽下来,用他那像是有安抚人心的声音说:“路闵,你喝多了。”他又看向殷歌:“策划案怎么样了,没什么其他疑问了吗?”
路闵:“下班时间,不要讨论工作。”他一个巴掌打在周斯年的大腿上。
周斯年:“……”
殷歌:“……”
“噗呲”,互看无言的笑了。
到最后,输的人往往是一开始带头起哄叫得最欢的那个人,殷歌和周斯年还好好的,可路闵却没那么潇洒了,醉成一滩肉泥。
周斯年拍拍他的脸,确认已不省人事,转向殷歌:“好了,游戏结束,快回去休息吧,我把他拖走。”
殷歌点头,想着是否要转钱平摊,被打断:“不用了。”
临走时,殷歌回头问他:“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周斯年:“上大学那会吧,现在好多了,偶尔来一次,总是留在这里,也不是很好。”他没有隐瞒,殷歌想只要他问他,不是太难堪的问题他都会回答自己的,一时间,和周斯年的距离又拉近不少。
周斯年想必是已经回到家又在接到路闵电话时赶来,刚才在里面看得不贴切,现在安静下来,没了晃眼的灯光,他发现周斯年身上的衣服和白日上班时不同。
殷歌与他合力将路闵抬到车上,然后打了辆车,要离开时,周斯年说:“殷歌,入职快乐。”
殷歌一愣,说了句“谢谢”,往家里奔去。
然而,家楼下,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抽着烟在等他。
许安生点着一根烟,在黑夜中,伴随昏黄的路灯,正一步步向他这来。
“你喝酒了?”许安生问他。
“嗯。”
许安生挽住他的手,凑近闻闻:“是入职第一天的活动吗?”
殷歌想了想路闵,周斯年……也算是入职庆祝吧,点点头。
许安生没有多做过问,掐灭了烟头,没有让他回家,而是领回了自己家。
“给你父母发短信,今晚不回去了,在我这。”许安生说。
殷歌莫名其妙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今天这么反常呢,但他还是照做了,按照许安生的意思发送短信。
殷歌不知道许安生今天一天是去干嘛了,发生了什么,他本来是想趁着休息时间给他发个短信问候一下,但由于策划案的原因,拖到了下班也没能发送。
但殷歌猜想锁雾了,许安生出奇的平静,甚至连以前爱向他发的牢骚都没有,只是给他递了几件换洗衣服:“去洗澡吧,放松放松,马上睡觉。”
哪怕他是满肚子的疑问,今天是出错什么药了,如此反常。
许安生坐在沙发上,仰头张望天花板上的吊灯,那一串号码就像是一道枷锁,无论自己在干什么,都会干扰自己。
就像是一道紧箍咒,恶狠狠在诅咒自己。他变得无力起来,幼年的记忆一遍遍回荡,包括那件作品,挥之不去。
——
等到殷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许安生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和他待在一起这么久,是开心还是难过他太清楚不过了,殷歌吹干头发,往里靠靠,贴近许安生,几乎是唇对唇的状态。
裸露的脚踝无意识的碰撞,殷歌近的能听见他的鼻息声,这让他很安稳。
他印在了许安生的唇上,留恋一番,最后在爱人的怀抱里,进入梦乡。
第二日,许安生比殷歌先起来,也是奇了怪了,他竟然难得的能比殷歌快一步。
他和殷歌基本是一人各占一方,互不干扰,他在左边,我在右边,津渭分明。许安生揉了揉眼,快速洗漱下楼,为他买早饭。
他才刚一下楼,就接到了宋辉的电话。
“喂!安生啊,我查到了。对方现在确实不在国内,号码也不是他常用的号码,我估摸着是个新号,专门充了点钱为了打电话用的。”
许安生停住,听着宋辉讲。
“他先前是在这居住了一段时间,此次参加展会把过往的作品展出才用了这个号码,但这人吧,心不定,没人知道他想干嘛。去年参加拍卖会,卖到一半价格都谈妥了,偏偏又说他不卖了,气人不。哦,对了,我给你发了个地址,这是他以前住在A市的地方,包括他现在用的号码,你自己看哈。”
宋辉给许安生发了信息,就在许安生放下手机时,他看到许蕙正向他这走。
电话里宋辉的声音不断,一遍遍问他收到消息了没有。
许安生看着许蕙,对电话里说:“收到了。”
“收到就好,这老爷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既然你需要就看看吧,没准,我也是想你能尽快走出这段回忆。”
宋辉挂断了电话。
下意识的,他明白是宋辉那边出问题了,许振华的病,他没瞒住。
许安生和许蕙找了处安静没有人的地方,今天是工作日,来往的人并不多。
许蕙从上到下扫视他一遍,望着前面:“如果我不知道,你打算和宋辉一直瞒我到死吗?”她目光犀利,审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