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鸡配可乐,生活赛神仙。很多时候,孩子间的友谊就是很简单,可能一个举动,四目相对的眼神,便可能收货一个朋友,这是只存在于孩提间的美好。
殷歌等待取餐大屏幕上的摇号,转着手机。炸鸡店专配备有儿童娱乐区域,双休日,不少家长都会带孩子来,熊孩子在家闹腾,带到外面清清耳根子。
最经典的当属充气城堡,万年不衰,许可星带着晨晨加入其中,一开始晨晨还胆怯怕生,后面慢慢就放得开了。
殷歌在等消息,等穆广季的回应,让晨晨学画画,是他早就有的想法,虽然现在都在提倡素质教育,不能把兴趣转变为压力施加在孩子身上,但他能感觉到,晨晨在这方面是真的有一定天赋。就算没有,每日和他一样的同龄人一起,对他日后的适应环境也是很有帮助的。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终于响起,穆广季当即点头答应,殷歌好不容易松懈,紧接着一股震撼全家的冲击感刺破他眼球,穆广季给他打了1万块钱。
这他娘的是要多有钱?
殷歌只觉后背凉气直窜,姑且将他称为金钱的力量吧。
岂等富贵可是我可攀比的,殷歌收了钱,取了餐,心灰意冷的吃着。
他捏了几根薯条沾满了番茄酱全赛到嘴里,看来世上只有他一个打工仔,平常也没看着他有多大能耐,怎么还是个暴发户啊。
在等到许蕙接回许可星后,殷歌带晨晨回家。
家里半个人影都没有,显然许安生不在,殷歌大概能猜的出来,他是去忙“木然”的事了。
“晨晨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
许安生是在接到宋辉电话时离开的,医院长廊上,男人坐在冰冷的凳子上点着烟,他下意识的往深不可测的病房看了眼:“怎么样了?”
宋辉掐灭烟头,怅然若失般:“不怎么样,脑积水严重,董事长能挺过去应该就没事了。”
今天上午,许安生接到宋辉报告许振华重症去医院的消息,很奇怪的是,对方上气不接下气,说了一大堆没什么重点,语气词倒用了大堆,可他却出奇的平静,甚至没任何的跌宕,他许振华住院和他有什么关系?
换句话说,哪怕他是死了,又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是他,我是我,出于人道主义,他还是来了,虽然内心尤为抵触。
很久没看到宋辉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憔悴道:“他也是太劳累了才这样。”
劳累什么?劳累如何算计别人吗?
许安生不屑一顾。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别憋着,我听着。”一时间,除了宋辉,就连许振华的贴身司机都在盯着他,等待他的发言。
……
“我会被传染吗?”
宋辉:!!!
某司机:!!!
宋辉悲怆的感情被许安生当场终止,戛然而止的瞪着许安生,反复质疑是不是耳朵坏了。
许安生依旧处变不惊,安静的在旁边,很认真的把这个当成问题。
医生的出现及时阻断这场尴尬,扫视了门外的家属,干净利索道:“谁是家属?患者目前的身体状况较差,颅腔积液严重,需要……”
“嗯?家属呢?谁是家属?”
先是在穿西装的人脸上停留一秒,又转向旁边的年轻人,对于这种关键时刻推卸责任的,见多了,不是怕担事照顾,就是不想出医院费,去一次医院就像踏一次无底洞,甩脏水是明智的选择。
医生摘下口罩:“家属呢?喊多少遍了,病人现在的情况。”
许安生没有答应,“家属”二字无论怎么拆开,怎么重新组装好像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吧?宋辉明白从他这是得不到什么实质性了,向前一步:“我是。”
他草草的在家属拦上签字,给许安生递了个错综复杂的眼神。
许振华这事宋辉没有告诉许蕙,许安生当即明白了原因。
不然像许蕙那样的神经敏感者,怕是许振华没事都能被她哭丧式哭没,他们这对兄妹一个赛一个奇葩,许安生只想离得远远的,除了厌弃都是厌弃。
或许宋辉真的感觉许安生随时都可能跑,特意叫了司机死守着他。
医院的消毒水味充斥人的鼻腔,许安生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更多的是排斥,他用袖子盖住鼻子。
许振华住的病房和普通病房不同,重症病房时刻都是被医生护士关注,心电图曲折的曲线是生命唯一的信号,“嘀嘀”声不断,在向所有人昭示他还活着。
许安生不自主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的许振华现在看来,脱下了所有身份,也不过是个普通年过半百的老人。
他还没在自己的意识中停留太久,高跟鞋锐利的声音踏在地面上,向这走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许安生往后退,竭力划清界限。
秦萧雅穿着短到极致的短裙,淡蓝色的短裙将她的身材修饰的很好,凹凸有致,就连哭都是那么的梨花带雨。
纤细的肩膀上,偌大的托特包衬得更加大了,她泪眼婆娑,努力控制住泪水,尽量不破坏她的全妆,拉着司机的手:“怎么了?许总他怎么了?”
司机一脸茫然,不时明里暗里向许安生递了好几个眼神,许安生玩着手机并没有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
“具体的我也不知,全部是由宋总过问的。”这一句话点醒了她,刚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看到了许安生。
许安生向她点了点头。
她顿了顿,没有回应,而是自觉退到楼梯间。
楼梯口很安静,甚至有些闷热,刺眼的屏幕内,拨打的正是宋辉。
她声音低沉:“宋总。”
宋辉还在和许振华主治医师交谈,接到秦萧雅电话时有点不耐烦:“什么事?”
野外来的鸡怎么花枝招展,也不过是一晌贪欢的没名没分,谁都看得清,这样一个小姑娘和个老头子一块,不是为了钱还能为什么?
秦萧雅眼神微偏向门外,压低声音:“我想问许总的身体……”
“暂时情况稳定,没什么大碍。”
宋辉挂断电话。
秦萧雅有一瞬的尴尬,不过很快她收拾好了旧心情,挤出了无所谓但微笑,踩着她的细高跟出了门。
许安生仍旧没什么变化,无聊的划着手机,她深吸一口气,走到跟前,收拾好了泪水。
“振华暂时情况稳定。”她说到“稳定”二字时,有意无意的瞥了眼许安生。
别人说什么他一点不关心,甚至说的话都未能有机会飘到他耳朵里,他只想现在快点离开,只想知道宋辉什么时候来。
一瞬间,不太大的走廊里,大家的心事不尽相同。
——
宋辉是和主治医生一起回来的,同时还带来了消息——可以探视许振华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想去的人不敢说话,不想去的人又对此不感兴趣。
宋辉看向许安生:“你去吧,他现在应该很想看到你。”
秦萧雅面部僵硬,希望落了空的失落。
许安生不是很满意宋辉的安排:“我?”
他点头。
“去看看吧。”
他是很不愿意的,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打在自己的身上,让他在众目睽睽下接受拷打。
没办法,许安生选择了妥协。
许振华活蹦乱跳时,没有人能够顾及他在哪,更不会想着他怎么样,现在好了,想到有种东西叫做亲情,都来推着他做他不愿意的事。
重症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更重,密闭的空间让他哪怕是堵着鼻子,气味也会进来。
许振华已经有了意识,虽然看不到,但也能知道是谁进来。
人生风光享过了,最后才明白谁才是他唯一的依靠。
他的儿子,唯一的后代,辛辛苦苦虽然没有付出他多大贡献的儿子,还是勉为其难的按照他的规划顺利长大,只要不出意外,这辈子做他的继承人,根据他规划的人生轨迹行走,就算他醒不过来,也没什么遗憾了。
许振华的声音透过氧气罩:“爸爸还是能看到你的。”
许安生点头,在冷嘲热讽上,他遗传的还是很好。
许振华扫向自己扎满针管的手,蔑视道:“看看,有多少想让我倒下的人,如今正在看我笑话。”
许安生很头疼,他最反感许振华和他说这样的话。
“适当休息吧。”
褪去了一切,其实许振华也是有白发的,只是身高相仿,每次的见面都是火药味,让他慢慢的都要忽略其实父亲在无形中逐渐将离他远去。
还好,人生的路上他参与的不多,心里虽然难受,也不是不能克服。
许振华:“回来吧,我给你安排个工作,想的话,再出国留个学,你想做的都可以。”
他还记得以前自己即将大学毕业时,也是想出国深造,但是他一直阻挠,最后连本科毕业都是在和他无尽的争吵中结束。
许安生:“不了,我现在很好,钱也够。”
意思就是让老子别管小子,他不在意。
“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顺我心吗?”
他粗涨着脖子,愤怒的嘶吼自己的不满,许安生看着他红着脸,就像戏剧里的变脸。
很平淡的没有讲话去,直到气消。
他站起来,往后:“以前也没人顺我心,一报还一报,值了。”
不等许振华诧异,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