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勺子?什么是挖勺子?殷歌转向穆广季,求一个回答。
要不是许安生今天这么做,他可能这辈子都想不起来基本功,这一行干久了,谁还记得教人先从基本功练起啊?
他那会学木雕,不也是师父直接每人一块木头,随便雕着练出来吗?
穆广季回避殷歌的眼神,心里胆战心惊,总觉得被戳穿了一样。
晨晨得到许安生的好物,合不拢嘴,把勺子当成玩具,玩出各种新花样。
殷歌被看扁了,落寞的埋头苦干,削木头。
许安生居高临下,左思右想,拖着下巴:“真这么没力气吗?”
“不是,这根本削不动啊!”殷歌双手摊开,整个木头暴露无遗。
木头被人垫在手心,许安生估量了大概,回答:“松木,最柔软的木头品种了。”
你管这叫柔软?
柔?软?
殷歌一度以为自己眼瞎,是自己的关系,当下决意不争馒头争口气,对穆广季说:“我想带走,回去雕。”
穆广季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行啊,你家有工具吗?”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许安生住在楼下,连忙摆手:“糊涂了,糊涂了。”接着,顺带安排好了晨晨:“这小崽子你们也带走吧,我要休息两天。”
他活动脖子上的筋骨,像是被折磨了很久:“我这把老骨头老腿的,给两天时间休息休息的。”
说什么也不好拒绝,同时,根本找不到理由拒绝,许安生冷眼对着玩勺子的晨晨,冒出一句:“还没洗过,蛮脏的。”
由是晨晨这样的孩子,也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顿时石化了般立在原处,拿也不是丢也不是,厌恶的表情,嫌弃自己也嫌弃勺子。
殷歌收拾好一切,牵着晨晨的手坐在后座上,由许安生开车回家。
家里有小孩和没小孩最大的区别应该就是,从速食产品到好好做饭的转变了,今天回来的晚,没什么精力在去做饭,殷歌随便点了几份外卖。
好不容易哄好晨晨睡觉,殷歌像是累得没了半条命。
“所以说啊,还是一个人好,多个孩子,像随身埋了个地雷,何时何地爆炸。”他决定今晚去许安生那将就。
晨晨在床上毫不客气的一人独占整张床,两条腿横着放,从这边枕头滚到那边,十分惬意,除了去许安生那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许安生工作时不喜欢被打扰,殷歌明白,因此很是小心,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指定的模型已经雕刻好,许安生正和买家商量,拍了照片反馈,在收到满意的答案后,才大功告成的长长的松了口气,约定了时间寄出去。
房门外,殷歌正来回打量许安生挖的勺子,做木匠可真是好啊,想要什么自己做,那难不成许安生家的碗筷,都是他自己磨的?
想到这,殷歌倏地去厨房柜子下捣鼓,好一番折腾后,什么也没收货,只听许安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没有,别多想了,就那一个勺子。”
不得不承认,挺好看的。
“还不错。”这是殷歌能给出的最高评价。
“你以前没画过鸡蛋吗?”殷歌不懂他怎么突然提了这个:“画过啊。”
顿了顿,转念一想,他明白了,这是许安生在斗他,变着法的取笑他。
被拆穿了心思,许安生不再装,自己先笑了起来:“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你雕木头的样子真令人着急。”
“怎么做到的?”他诚恳的问许安生,是真的想学到一点有关木头的信息。
许安生一本正经:“因为我是英雄。”
殷歌口吐芬芳:“……”,什么时候不开玩笑他会死是吗?
许安生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他揽过殷歌的腰,触手可及的是皮肤柔软:“你练的是这。”殷歌指指他的臂膀,“我练的是这。”又言简意赅的指向自己的手腕。
手腕的爆发力和臂力不可相提并论,很多健身的都会要求肌肉的线条感,和体脂率的比重,而很少会有关乎手腕的分析评估,不是专业人员很少会去练。
“干这个的都是童子功,总不能指望着你1个星期赶上我10年的努力吧。”
许安生顿了顿,说:“还有,我从小雕过的木头,砸死你都不为过。”这话属实,殷歌信。
就像他画画以来画过的画,没有一万也有上千了。
无数次的废稿下才有那么一张唯一入得了眼的画。
许安生贴上殷歌的手心,借他的力摸着自己的脸:“不着急,慢慢来,不要有太多的压力。”
很多时候,“太多的压力”,最温柔的话更具有杀伤力,他们戳的正是软肋,让人退无可退,醉倒在温柔乡里,殷歌在心里暗暗下决心,锻炼手腕力量。
次日,他便出现在健身房,不是拳击就是举铁,俯卧撑,什么和手部力量有关,玩什么。
正在他还在如火如荼的锻炼中,穆广季不合时宜的向他发来问候,三言离不开晨晨,真有点老来得子,老父亲的模样。
然而,许安生还是很具责任心的,出门寄快递都带着小孩,根据地址,他去楼下快递公司,亲手看着他们将手包好,不懂的职员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奇的物品,什么最新出现的东西,好奇的看了好一会儿。
这是他的第一笔金,也是木然的第一桶金。
宋辉给他发了微信,大概就是房子过户手续提交完成,再等几天就彻底是他的了。
许安生本来想的是租房,毕竟对于日后,木然坐落于哪,还没有具体的打算,但可能他们企业家天生骨子里的拥有,看好的东西一定要写上自己的名字才安心。
他给宋辉发了个明白的消息,关掉手机,确认快递单贴在上面,才放心的离开。
——
下午,殷歌洗完澡换好衣服,准备去辅导中心给孩子们上课,他收拾好,看到坐在地上的晨晨,灵机一动,带晨晨去了美术班。
反正待在家也是待,他从来这,整日都是和他们这些大人在一块,在王会那也是,还是该让他和同龄人相处,锻炼锻炼才好。
他和美术班的老师打了声招呼,称这是亲戚家小孩,放在这2天,老师们都没什么意见,只要不扰乱正常秩序,多一个谁和他们都没关系,何况那是殷歌自己的班级。
张老师自然没意见。
晨晨被安排坐在最后排,靠近许可星的位置。
班级里的孩子很多,没有哪个会在乎谁是刚来的,一周拢共两节课放飞自我,谁还有那小脑筋去想谁和他们不同。不过晨晨很少有机会能和别人相处,他本能的把自己排斥在人群外,虽然也想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但内心的胆怯战胜了他的渴望。
他坐在教室后排殷歌给他安排的位子上,安静茫然的看着和他格格不入的教室群体,眼光不自觉定向前面人手上的漫画书上,坐在后面歪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偷偷跟着前面人的节奏看着。
许可星是向来不参与的,永远都是一个人独自看书,殷歌早就见怪不怪,她乐意就让她来。
这节课主要是讲授色彩的运用,许可星很大的遗传许蕙的天分,在色彩的运用上更是比一般的孩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但就在她为地面涂上颜色时,一只小手出现挡在她的画板上。
“这地方应该是这个颜色,不是绿色。”晨晨奶声奶气,又是害怕对方生气,又是为了维护自己答案的勇敢,他挑着笔盒里的彩笔,递给许可星。
“这个颜色。”
棕色。
许可星看着自己涂成绿色的大地,不解:“地上有草,不该是绿色吗?”
晨晨想着以前王连叔叔的家,总是光秃秃的土地上,凄惨的几根小草,和许可星画上的完全不同,愈发执拗:“不对的,草只有几个。”
许可星停下笔,颇有点大人的样,心平气和的看着他的坚决,当即妥协:“听你的。”
于是,在二人的合作下,和众人不同寻常的大地就这样诞生了,巧克力的大地上突兀的长着绿油油的小草,许可星给他递了张卫生纸让他擦拭,喊来了殷歌。
殷歌一直都在上面观察他们,只是没有说话,每个人心里对艺术的理解不同,想法不同,画出的东西自然不同。他观摩二人的作品,问许可星:“你觉得是对是错。”
“看惯了绿色,棕色也不错。”她认可了晨晨。
晨晨和许可星相视,小孩子的感激是写在脸上了,一瞬间,晨晨不再是刚才的唯唯诺诺,挺直了腰板,想告诉所有人他是正确的,这是他的主意。
哪怕是前所未有。
殷歌点评:“无论是绿色,棕色,既然画了就有存在的道理,我支持你。”
点评完其他孩子的画作后,殷歌收拾好东西,今天许蕙又没来,殷歌带着俩孩子去了楼下的炸鸡店。
看着两个丝毫没有关系有有那么点千丝万缕的纠葛,顿时想笑。
无形当中,大家都有个渊源——许安生。
在等上餐的间隙,他给穆广季发了消息,希望给晨晨上美术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