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汤底翻腾的冒泡，清汤与红汤的界限不再明显，陈叶璇一脸淡定，从容的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酸梅汤。
“干嘛这个眼神？”陈叶璇朝向老谢：“搞得就和你不知道一样。”
殷歌的脖子不知怎的，变成了机器，吱呀吱呀转的十分艰难，一脸菜色。
许安生反倒没那么大反应，平常心：“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最后一片毛肚进了陈叶璇肚里，中场休息后进入第二场决斗，七上八下的手法保留毛肚最新鲜嫩滑的口感。
老谢挠了挠晒得黝黑的头皮，吞吞吐吐道：“我也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第一次我当时，那什么想去后厨拿东西，看到老板再给殷歌摸防晒。”老谢偷偷看了眼殷歌，见对方没什么异样继续说：“当时我也只是心里有些膈应，毕竟两个大男人关系，我倒不是说不好，我也会和兄弟勾肩搭背，但是摸防晒这样细致的事情，还有老板当时那个眼神，看殷歌的眼神。”
“后面第二次是在面馆外，老板在车内亲了你，我当时……我当时正好在外面，看到了。”
殷歌脸色不太好看，偷瞄了眼许安生只觉得汗颜，他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结果却是。谁都知道。
“老谢啊，以后这事……”
“祝福我们吧，我很喜欢他。”许安生顺理成章的在他们面前牵起殷歌的手：“我很需要。”
陈叶璇深吸了口气，这下是真的放下筷子，站起身，给他们二位倒了杯酸梅汤：“其实哪怕你们今天不问，我们也都知道，既然我们能来这里，那态度你们也该知道。我一直都是祝福的，一定要幸福呀，这两杯饮料，算是……提前的敬酒了。”陈叶璇对殷歌说：“可能我是女生，在这方面我比老谢更早点清楚，唉，如果你能早点和我说就好了，这两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别这样，我很好，我是怕万一你们不能接受，我失去了爱人又失去了朋友，那可能这辈子什么都没有了，怪我，没有想到这些，让你们担心了，抱歉。”殷歌愧疚，端起玻璃杯：“谢谢了。”
许安生在一边看着殷歌，等他喝完自已也紧跟其上，咕噜一饮而尽，喝完轻碰殷歌的杯子：“也算是简单的摆席了。”
陈叶璇不情愿，活灵活现真有点娘家人的资本：“那可不行，彩礼什么的你有没有？”
许安生闷哼一声，意有所指的看向殷歌，好像在说“你自己体会”，殷歌一个激灵暗道不好，忙不迭想起曾经在取款机前许安生那番话，为缓尴尬握拳清了清嗓子：“男人间就不要讲究那些了，何况他现在是净身出户，也没钱。”
老谢刚结完账回来，听到这句话，凑热闹的上前：“老板，你脱离本家了？”
许安生道：“是啊，就等着你20万给我过完下辈子了。”
老谢：……额我的地洞呢，我得钻进去。
陈叶璇不睬他，和殷歌说：“那接下来呢，你们去哪？”
殷歌与许安生对视，握紧了对方的手：“先去木然看看，把该办的事办了，我想，我想带他回家过年。”
陈叶璇秒懂，转向许安生：“你呢？”
“一切听从殷歌的安排。”
陈叶璇环保双臂放松，从头酸到脚的感受真差劲：“真有你们的。”
殷歌：“那你呢，你男朋友呢？”
陈叶璇无所谓道：“分了，他太黏人我不喜欢，还是一个人好，够潇洒。”她彻底放松的伸了个懒腰，活动脖子，因为幅度太大，露出了肚脐。
殷歌尴尬的眼神回避，陈叶璇立刻道：“怕什么，我们又不分什么你我，在你看来，最有影响力的应该是旁边那位才对吧，哪怕穿的再多，在你看来，和没穿也没有区别。”
“咦，赤/裸/裸的勾引。”陈叶璇勾上包，冲老谢打了个响指：“走吧，别当小情侣电灯泡了。”
没等人回答，陈叶璇揪着老谢的衣领出了火锅店，一时只剩下他俩。
殷歌不知为何，现在和许安生就像新婚晚上见面，十分娇羞，他双颊难得的绯红，当然，要是问他，铁定回答火锅店热的。
“我们现在干嘛？”
许安生想想，道：“要去穆广季那吗，回来到现在你应该还没见过他吧，我都有些想他了。”
一经提醒，殷歌猛拍大腿惊觉：“是啊，我回来后顾着来追你了，都忘了老穆了，也不知道他和晨晨怎么样了。”
“放心，还没死。”
许安生因为手不方便，是殷歌开的车，殷歌车还没停稳，老远就看到穆广季牵着一个半大的男孩走来敲他们车窗。
笨重的东服裹在穆广季身上，只露两只眼，透过车窗，殷歌与这双眼对视，分明的感到里面传达的力量，那是种老者稳如泰山，充满人生阅历让人不得不惊叹的威慑。
殷歌拉开车门，打破距离，二人矜持了一秒，殷歌与他拥抱，穆广季拍着他的背，说：“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抱歉，应该一回来就来的，只是事情有点多。”殷歌下巴垫在穆广季的肩窝处，就像晚间鸟儿归巢一位在母亲身边一样。
简单与殷歌说了几句，穆广季看向尚在车里的许安生：“还在车里干嘛？不给老子滚出来？”
亲生的和领养的区别？
穆广季瞬间变脸，冷着张脸：“谁他娘叫你去死，去死，你死了谁把钱还给我？”
许安生一个躲闪不及，被他提到，吃痛道：“真把我踢废了，谁给你养老？”
“我还有个小的，用不着你。”穆广季道。
殷歌的目光向下，小孩的生长能力就是快，才两年不见，晨晨就已大变了个样，快到上学的年纪了，个字也已抽条，笔挺的身形，两只大大的眼珠盯着殷歌。
“你还记不记得我？”殷歌弯下身和他平视。
晨晨先是摇摇头和又点点头：“认得，就是记不太清了。”
殷歌笑笑：“放心，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再见面的。”
穆广季继续冲许安生大喊：“财产财产一分钱没拿到，自己还差点死在外面，许安生啊许安生，你他妈怎么就能是我徒弟呢？”
说完，他继续往前踹，这次许安生学精了，往旁躲过这一脚。
穆广季和喧声就这样互相嫌弃，骂骂咧咧的一路进了屋。
屋里暖气很足，比外面暖和太多，殷歌一进去就脱了外套，只着里面一件毛衣。
穆广季给这两人分别倒了杯热水，语重心长道：“说吧，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殷歌与许安生对视，要是许安生说出口指不定又是场世纪大战，犹豫再三，忐忑自己说出口：“我和许安生，我们好了。”
出乎意料的是，穆广季表现的很平静，压根没被吓着。
殷歌迟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反应，思考着是不是这话说的不够直接，穆广季听不贴切时，穆广季开口：“哦，知道了。”
晨晨在客厅看动画片，不再像小时候好动要人陪，一个人俨然有了大人的模样，穆广季摘下自己的帽子，双手插进去取暖：“我说我知道了。”
许安生：“老穆，不再多问些？”
穆广季：“问什么？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还是问这两年你们是不是因为这事？”他轻声笑笑：“有些事，你们自己知道自己领悟就行了，男的和男的，不被理解很正常，你就说我现在，我也不能理解，可我不理解又能怎么办？两个都是我徒弟，我再不护着你们谁来保护？”
他摸了把脸，酒糟鼻随温度升高变得猩红，眼中略微有些红血丝：“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能迈出这一步我想你也想了很多。我呢，做你们师父的，除了祝福没有了。”
穆广季呼了口气，跟着暖气融为一体，飘在整间屋子里：“你们也经历了这么多，也是不容易啊，双方最困难的时候你们都在，这样子，想不在一起都难。”
“臭小子，以后对人好点，还有那手，全给老子搞废了，以后怎么搞木雕？”
许安生瞥了眼殷歌，只见殷歌正在憋笑，憋得可真是辛苦，他就像是第一次进家门，一切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而许安生呢，只有挨骂受气的份。
“听见没有，我和你说话呢！”穆广季大大一个白眼送过去。
“不你都老了，怎么还不能安生点？我许安生当了您大半辈子徒弟，硬是没教会您‘安生’的道理。”
穆广季将自己的帽子甩他身上，许安生抓个证照正着：“臭小子，我在这讲话竟给我拉下台。手这都废了，看你怎么木雕，下次直接切腹算了，好歹作为艺术家留个双手。”
许安生：“这叫残缺美，我家殷歌就好这口，睡觉都往我手上的疤上摸，不给他枕着他还睡不着。”
殷歌：“？？？”
穆广季被噎住，转向殷歌，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胡说的，胡说的，我没有。”
“没有什么？不承认你和我睡过觉？”许安生很不合时宜的不给他下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