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约会，服务员都很懂事，恰到好处的递上菜单，询问接下来的点单。
殷歌是第一次来到这家店，最后选择了套餐，一份意面外加冰淇淋蛋糕和一只八寸的披萨，最后选择了奶油蘑菇汤收尾。
他看向夏薇，夏薇只是一份冰美式外加配上通心粉的西冷牛排。
服务员再次很有眼色的退到一边，给足了他们相对安静的环境。餐厅人不多，即使是在晚饭时间相遇，也没有多少人，殷歌双手掩盖在桌布下，不安的抓着，气氛向尴尬处转变，这是他第一次相亲，根本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缓解气氛。
好在夏薇大方得体，没让殷歌难堪：“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目前在公司人事部担任HR的职位，发展前景酒目前来看，还是可以的。”
“我在美术馆工作，就是国林大厦旁那个。”他越说越心虚。
夏薇笑了下：“我知道，夏季的时候我还去过，只是人太多排队4小时，看展5分钟，实在没意思。”夏薇摇头，略显沮丧。
对于此事，殷歌是很少体会的，不过联系到节假日出游情况，他能感同身受。几次去美术馆都是周斯年带着他一起，有走后门的条件，殷歌自然是想看多久，想在作品前待多久就多久。
“是啊。”一句完毕，又陷入了尴尬。
好在后厨上菜够快，食物的出现非常巧妙的打破他们现在的僵局，殷歌看着杯摆上的奶油蘑菇汤，想到了许安生，甜甜的口感应该会是许安生喜欢的吧。
他思绪放空，一时出了神，待到服务员碰了碰他手臂时，他才收回神，注意到夏薇此刻正看着他。
“不好意思，有些累了。”虽说是个借口，但他确实没有骗他，这几天不仅是许安生，工作，甚至是家里的问题都让殷歌感到很累，像是一睹无形的大墙压在他胸口间。
“没事，先吃饭吧。”夏薇说。
餐厅里悠悠然的小提琴演奏声响起，殷歌边吃边在心里疑惑，以孙小萍这种向来不下馆子的人是怎么能够知道这样的地方存在？想必是做了很多的功课吧，其实母亲对他挺好，但如果能愿意多听听自己的意见，不要逼他太紧就更好了。
殷歌吐出一口气，被夏薇听到了。
夏薇从牛排里抬起视线：“怎么了？”
“没有。”殷歌摇头，目光落在了二人正中间的披萨上。
他现在是明白为什么套餐里会有披萨了，披萨新鲜出炉，很烫，两个约会的人自然不能像废宅在家时，随性所欲没有吃相。但是在外面不同，一人共吃一份分食物这种有礼仪照顾女性的活自然是交给了男性去承担。
这算得上一出好戏了，餐厅有心了。
夏薇看殷歌打量着殷歌出了神，递给他一双手套：“有点烫，你小心。”话外的意思就是自己来可以了，不用太麻烦人。
既然别人都这么说，殷歌心里一阵跳跃，今天的相亲看来夏薇是对他没有想法的，不过这样也好，单方面拒绝他总比让女孩子没了面子好，回家对母亲也有个交代。
他不客气了，带上手套撕了份披萨慢慢品尝，芝士的浓郁配上牛肉的香味，很好吃。
夏薇：“我们不合适。”
殷歌咽下嘴里的食物。
“没事，你慢慢吃，不着急。”夏薇说，她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果断道：“我是喜欢女人的，所以我们就当是在做一场戏吧。”
殷歌：“。”
“所以这就是你愿意和我母亲出来并这么着急相亲的原因？”他也纳闷，孙小萍前一天才和他提这件事，再这么样都要从长计议吧，然而对方却是急不可耐的第二天就有回复要求相亲。
“是的，只有我去相亲才算完成任务，至少能换一段时间的清闲。”她转向殷歌：“你不是吗？”
殷歌没有像她这么决绝，说出了取向：“是的，其实……我也不想来的。”
“没办法，到了一定年纪就算我们不为所动，父母那边也很着急，这是最万全的方法了。”夏薇道。
殷歌：“那你的取向父母知道吗？”
夏薇摇摇头，眼中出现了一丝失落，显然她也没有什么法子能够真正的站出来：“不知道，可能几年后我会和他们坦白，说出我的取向，也可能。”她顿了顿，“做一个同妻，找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结婚，形式婚姻吧。”她很风轻云淡，仿佛这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喜欢男人的男人”，殷歌知道这说得不是自己，但心里还是莫名一阵揪。
他很难不对号入座，不想自己。
他始终都是躲在暗格柜子里的人，见不得阳光。
那柜子潮湿阴暗，可殷歌始终顶不破，呼吸不到外面的阳光。
“那我们就此作罢？”披萨渐渐冷掉，芝士凝结为固体粘在面饼上，与馅饼无异。
“嗯，这顿饭AA吧。”夏薇提议。
殷歌：“不了，我付吧，你能把我当做个倾听者，肯告诉我原因我已经很开心了。”他起身，向外，不知道往哪指了指：“我去上个厕所。”
回来后，他付了款，在餐厅门口与夏薇道别，长舒了一口气，跨上包准备回家。
谁知才走两步，陈叶璇凭空冒了出来，正以一种很奇怪八卦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是在说：“什么进展，告诉一下？”
陈叶璇刚刚也在这家餐厅，并且目睹了全程。
殷歌：“……”
陈叶璇上前，挡住殷歌的去路：“说吧，哪来的妹子，看起来挺成熟的啊。”
“结果你不是看到了，没结果。”他往前走，陈叶璇跟上他，不肯放过：“在哪认识的，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看这样子不像是同龄人，你该不会是被包养的男大学生吧，啧，莫非是相亲？”
殷歌停下脚步。
陈叶璇差点没刹住车，一头撞上殷歌胸膛。
还好她是个有夫之妇，懂得把握分寸，避免了这一遭。
“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她惊叹。
他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望着女方走远的那条路，陈叶璇哽咽了一下：“也好，还太早了，我妈要是这个时候将我送进婚姻的坟墓，我能和她吵！”她说得义愤填膺，是真的能做出来。
“这事，别告诉他们啊。”殷歌有点担心万一许安生知道了怎么办，他那么敏感的一个人，一旦发现什么破坏他感情的事，就能炸。
主要因为他们这段情谊太累了，过于沉重。
道别了陈叶璇，殷歌回到家主动向孙小萍报告今天的成果，她起初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再怎么不济，凭着相貌也不会这么快就完蛋吧。等她去问了女方那边的情况，知道确实不感兴趣，不是喜欢的那一款，孙小萍才就此作罢。
临睡前，还念念有词道：“不喜欢约什么出来相亲啊，摆明的浪费时间啊。”
就这样伴随着一天仓皇的相亲，殷歌结束了疲惫的一天。
第二日，他下电梯，刚下一个楼层电梯门打开，许安生进来。
殷歌：“要出去吗？”
许安生：“嗯，去学校。”
殷歌大概知道他是要去学校搜查有关华梧天的资料，没有多问。
电梯在下降，殷歌借余光扫视了许安生，和第一次在学校相遇时一样，哪怕是放进学生堆，也丝毫没什么违和感。
“那晚上见？”电梯停在了一楼，许安生左拐，对殷歌说。
“回见。”他走向了上班的路，而许安生开车去了学校。
——
A大图书馆需要学生卡才能进入，老师则用工卡。许安生从口袋里掏出工卡，也不知道这么久他的卡有没有被注销，还能不能用。
“嘀——”欢迎进入。
嚯！能使用！
面对浩瀚的书海，许安生无从下手。A大的图书馆书籍区域总共有12层，囊括了各种类别，要想在这浩如烟海的世界里找到关于华梧天的资料，恐怕有点难。
他走到图书管理员那，询问：“怎么才能查找学校教职工的资料？”
“老师还是教授？”图书管理员问他。
“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吧。有个叫华梧天的吗？”他问。
对方手速极快的在电脑上敲下三个字，然而搜索词条上却是空无一物。
许安生抿住下嘴唇，背后是一卷卷书籍，他感到了身上沉重的负担：“必须知道他的职称才能找到吗？”
“按照年份也可以，就是比较麻烦。”对方向他指了指学校档案的位置，许安生简单道谢飞快上了5楼。
学生一般集中在专业型图书的楼层，因此，5层基本上没人。
他估摸了一下学校能有华梧天的年份，最后锁定在母亲逝世那几年附近，按照年份查阅。
他从历代院长的画册看到了优秀学生代表，其中不乏很多现在还活跃在艺术圈的人才，不得不说，A大真的是艺术家的摇篮。
他手指一点点划过，始终没有发现有任何关于华梧天的信息。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周阿姨记错了，可能他根本不是在A大教书。
就在他仍思索面对这工作量巨大的工程时，陈浦意打来电话：
“许安生？”
“嗯。”
陈浦意停顿几秒，道：“最近有拍卖会，得到了较为准确的消息，他回来。”那个“他”指的是谁，他们二人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