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广季眼中立刻放光,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秘密。这小子要是今天没说这话,他一直都能认为这辈子他都能孤家寡人的和木头过下去。
以再三确认的口气,穆广季问:“你没吃错药吧?”
好话不说二遍,爱听不听,许安生不去理那耳背的东西,非常不近人情的扭过头。
穆广季这下算是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这小子有事,不小的事。
于是,干脆国粹也不看了,任电视里的花旦如何铁面忠奸,也抓不住他这颗塞了秤砣的心,利索的拉过凳子坐在许安生的对立面。
他语重心长的说:“说吧,哪家姑娘。”
许安生内心想着:姑娘算不上。
但这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打擂台,没有说出去,只得让穆广季真的把那位他心烦意乱的人当做是“姑娘。”
穆广季掏出一盒烟朝许安生暗示了下,没有得到回应,他自顾自抽出一根:“男女的感情看着烦的要命,其实就他妈一个字——追。”
许安生听出了几分苗头,略显犹豫:“那对方要是对我不来电呢?”
穆广季:“那他妈就是那姑娘眼光不行。”他连打量的时间都省了,这是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还是家里没镜子,他这活了半辈子就奇了怪,谁都看不上眼的徒弟怎么就在感情上怀疑自己?
就别说他长得是一表人才,就换做是当年的他,再好看的姑娘也下得去追,想这么多也不嫌腰子疼。
他只觉得:这都是什么畜生话。
但穆广季最终不是许安生,他心里想的人也不是倾国倾城的姑娘,两人之间从性别再到其他,存在的可不止是一层简单的隔阂。
他们二人在情感的讨论上越扯越远。
穆广季好话废话都说了个尽,换来的只有许安生“嗯,”“哦。”再热的脸也贴不住他的冷屁股,穆广季闭门羹吃了个饱,对他这徒弟,半天闷不出个屁来,他刚想回去看他的戏,被许安生叫住。
许安生的声音有点恳求,还有些不确定:“怎么追,对他好吗?”
穆广季:“……”
许安生:“有多好?”
他自言自语:“是不是就可以了。”
穆广季不免簇了眉,心里只想了件事:还好能像个正常人有点感情,希望那个被他选中倒霉的姑娘,对他好点吧。
“倒霉”姑娘到现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了他许老师不开心,又是顺了哪把不该摸的毛,害的他整天都提心吊胆的。
许安生在回家后,仔细的分析起殷歌来,制作了份详细的计划表,从身形,到日常习惯,爱好饮食,就差把他的骨骼框架图一并画出来鉴赏个遍。
许安生对其的解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虎躯一震,他有信心把殷歌从孟常念手中抢来。
要是问他对殷歌有多大的感情倒也说不准,强行往弯的方向靠许安生明显是拒绝的,至少现下他觉得自己既不喜欢女人,对男人更没有很大的兴趣,所以,严谨非常的许老师为自己的言行做了个合理化的定义——看不惯自己盘里的食物被别人吃掉。
就算这食物不合他的口味,倒垃圾桶还是怎么处理的,也是他说了算。
别人算个球。
——
被当做“盘中餐”的殷歌此刻正一副活不长,癌症晚期的模样,如履薄冰的走在学校道路上,没了老谢,殷歌还这样,说实在的,陈叶璇并不好受。
她本来还打算好好听讲,可殷歌这样要死不活的,发了微信问他情况也不会,她实在静不下心来学习。
陈叶璇上前拉住殷歌:“再往前走就去西天了,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殷歌回过神来,观察了下身处的地方,早就走过了校门好几步,“哈哈”两声:“我不取经。”
陈叶璇:“……”
她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响了,是她下午预约的美甲,已经过了预约时间,特来打个电话问问是有事情耽搁了还是什么原因。
VIP客户就是好,随身秘书24小时贴身服务。
殷歌从她的神情里看出她接下来有事,也不便再打扰他,折道往校门外去,谁知陈叶璇拉住了他。
陈叶璇:“我一个人还不无聊死,你陪我去。”
殷歌还想说一句“你男朋友呢”,还没来及说就直接被她拉走了。
明显的赶鸭子上架,反正回去也不知道干嘛,陪她打发下时间总比得上自己慢慢熬。
他在熬时间等他的人也再熬见他的时间,双方都在折磨中,以至于后面都过了晚上8点钟,许安生还没瞧见人回来,气从心底出,就差往他家大门上狠狠的踹上几脚。
女孩子做指甲总是很费时间的,从洗净手做个手部护理,再到指甲软化,去死皮,上底胶,最后到指甲养护,一套流程下来没个几小时,屁股坐烂也不让你走。
等到最后陈叶璇做完,殷歌也没那心思想一些关于许安生有的没得了,瞌睡占据他整个大脑。
所以,在陈叶璇对她的双手美滋滋的一番评头论足,准备拍照炫耀时,余光瞥到了休息区殷歌打盹的模样,她灵机一动,想了个损招。
她叫来美甲师,趁殷歌没有意识不清的前提下,给他的左手两个手指上分别涂了指甲油,黑色的那种。
以至于殷歌醒来后看到早已物是人非的手指,难以相信这是自己属于自己的器官,他只想剁了它们。
陈叶璇:“不好看吗,我觉得挺有刺激的。”
回家路上,坐地铁,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区里,只要没人殷歌就会掏出那只见不得人的手看个几眼,后面竟然觉得还真有点意思,也不是不能接受,难怪女孩子都喜欢做指甲。
越看还就真心水起来,以至于在门把锁动了被开动都没有发现楼道里依靠墙面的许安生,直到关门时门被大力的强行扯住,他才发现了许安生就在他家门口。
殷歌先是感到胆战心惊还以为自家遭贼了有人对他欲行不轨,直到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又变得六神无主,拿不定主意,逃避了,躲掉了,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许安生。
殷歌原本看不清许安生的面貌自然发觉不到他的神情,灯光下,许安生双眼布满红血丝,他一直等在外面,晚上的凉气席卷他周身,湿漉漉的缠绕住他,冻住了他的情绪。
整个人都像块冰。
此刻堵在门前殷歌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高大。
殷歌支支吾吾:“怎么在这?”
许安生目光下移,定格在殷歌那只还未来得及隐藏的手,那两只异类的手指,更气了。他为自己不值得,凭什么他在这等他,饭都吃不进去,他却能没心没肺的还和别人出去野?
真心被狗吃了吗?
他想发怒,想和他吵,不想和傻逼一样迁就他,话到嘴边就差脱口而出,积压的怒火和气势瞬间憋了下去,计划表的第一步,核心要点:要宠。
要对他好。
许安生冷着脸咧出90度直角笑容:“怎么现在才回来?”
殷歌:“陪陈叶璇做指甲了,一时晚了。”
许安生心想:还好这口?我是瞎了哪只眼还是根本就是有眼无珠?
改变想法比翻书还快的许老师立马顿悟,这盘菜夺回来一定打包扔到垃圾桶,立刻焚烧才行,太恶心了。
计划表第二步,想要的都要满足。
许安生盯着殷歌的手指,有了方向,这次一定会让他明白自己比孟常念还懂他,体贴他。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休息吧。”
被许安生在脑中想了个遍的殷歌,全程把他由怒不可解的来到屁也不放一个的走表示自己哪也没看懂,一切看不懂的事全部都可以归结为艺术家的奇思妙想后,灰溜溜的关上了自家大门,狼狈的结束一天。
直到第二天许安生再次以相同的时间来到他家,带了好几瓶指甲油站在玄关处,才叫殷歌大跌眼镜。
许安生把手里的指甲油瓶全部摆在了客厅茶几上:“我这有很多颜色你喜欢哪个?”
这都哪跟哪,接着后知后觉,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殷歌认为他可不是女装大佬。
不过,一切都以晚了。
许安生拉过殷歌,让他稳稳当当的坐在沙发上,不由他开口拽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打开指甲油瓶,浓烈刺鼻的味道缠绕在两人之间。
还真有那么一回事,许安生看起来有两把刷子,仔细的抹掉多余的色彩,在殷歌平坦的甲面上涂画。
殷歌起初特别排斥,想着和这二货也不能多做计较,由着他性子来吧,大不了等他走了再卸了就是,谁曾料想他涂的还算可以,没有一点涂出甲面,碰在皮肉上。
殷歌注视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可以啊你,在哪偷学的?”
许安生慢悠悠说:“和给木头上颜料差不多,没有难度。”
殷歌一脸菜色。
一只手被涂完,等晾干的功夫,许安生欲夺过他的另一只手,右手,被殷歌反抗拒绝。
殷歌死死护住自己干净无暇还没被祸害的另一只手,半开玩笑的对着一脸做事认真的人能:“这只还要吃饭,别那么没有心意。”
他把手别过身,躲避许安生的目光。
许安生只扫了一眼,没有说话,把桌上的各种五颜六色的指甲油全都一一归放好后,眼神中流露出的真挚让殷歌有些不适。
他不知道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许安生表面依旧是平静如水,看不出一点波涛,待到殷歌有点轻微的肢体动作时,他捥住那只涂了指甲油还没有彻底干掉的手,说:“想纹身吗?”
什,什么?
殷歌还没问出口的疑问就被某人强行按倒在沙发上,他只感到一股大力从自己背部袭来,压得他不敢喘气,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许安生将他后背的衣服掀起,指尖划过脊梁。
每划多一寸,殷歌的刺激就多一分,他不知道许安生这是怎么了,他只知道现下二人之间的暧昧不可避免的在加深,趁着月色,趁着注意力集中,他反手抓住许安生还在滑动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