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就是许安生这张准备去奔丧的脸,阴森森的。他耷拉张脸郁闷的嘴角快脱到地上,瞠目而视。
殷歌心里发毛,寻思着这货又是哪根筋没有搭对,自己被他这一大家子搞得像恶鬼缠身还没有发话,他还先发制人了?殷歌伸直了脖子,人怂胆不怂:“我,我来给你送水果。”
说着,还把手里的袋子提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许安生还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两人就在门口僵持不下,打着心理战,透过纸袋直勾勾的扫向殷歌:“我指甲油呢?”
殷歌:“……”
他这是什么逻辑?
难道一直想的都是这个?
指甲油还完好的躺在电视柜下,与黑暗为伴安稳的很,殷歌:“在我家,你要是要的话我现在拿来,之前忘了。”
他刚想走,手里的袋子还没找到落脚点就被许安生抓住了手腕,往里拽去,殷歌一个重心不稳后退的左脚被门槛绊住,重重的倒了下去,许安生逮了个正着,抱住了他的腰,堪堪控制住了他。
别提现在二人的姿势有多么的乱花迷眼了,殷歌感觉自己整颗心都随着他手上的力道被人捏在手中,正大力的挤压,负隅顽抗的效果微乎甚微。
他憋住气,看起来不那么焦急:“什么话不去屋里说吗?”
许安生关上了门,整个房子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没有女主人的家里凭空多了一位男主人,雄性激素爆表,很快灌满了这几十平方的房子。
肾上腺素蹭蹭往颅顶钻,聚在了一处,让接下来所说的话都不再受大脑的直接控制,血液的冲击下像断线的珍珠,落满一地。
许安生:“为什么没有回我的信息?”
殷歌不想他们保持这样的姿态说话,被控制的身体动了动礼貌的示意许安生松手,中枢神经连夜搬家,信号没有顺利传达过去,他只好说:“我忘了,就你懂的啊,我以为我回了其实事实竟然是没回。”
他极其善于伪装,卑劣的演技总以为能骗过旁人,殊不知被许安生一眼看穿。
许安生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他很惶恐,害怕眼中的人又会再次离他而去,因此隐忍下他宁愿把殷歌咬碎,也不想让得不到的东西送到别人嘴边,想到这,手上的力道更多了几分。
他强忍住自己的秉性:“你知道了对吧?”
殷歌察觉到他说的是哪件事,没有说话,只是干巴巴的吞咽。
细微的神情被许安生看在眼里,让猜测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他苦笑,好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撕破了皮,强行暴露在阳光下被人唾弃,那点藏不住的小心思被人碾在脚底,显得极为幼稚。
他的一切暗戳戳的情绪在外人看来都是那么的不足轻重。
许安生:“如果我告诉你那是真的呢?”
殷歌不想和他讨论这事,至少现在他整个大脑都是乱作一团的状态下,他不想就此事做过多的解释,也不想被逼迫。
或者说,他不想失去许安生,总想找到一个万全之策,在不伤害二人所谓的友情下。
他刚一准备说话,许安生就先他一步把他的想法说出:“你知道的,这不是友情,也不可能是友情。”
殷歌的双眼中全部都是许安生,胸肌隔着薄薄一层面料顶|在许安生的胸膛,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从胸膛里传来的不安分,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许安生一直在耐着性子强忍着做出理
智。
抚摸爱|人的那一刻,所有的正常都分崩离析变得不正常。
许安生的欲望已经强行写在了脸上,下一刻他掰过殷歌的脸,侵略性的亲|了上去,夺走他唇部唯一的血液。殷歌就像案板上待宰的羔羊,毫无人权可言,只能被他肆无忌惮的霸|占。
肾上腺素又快速冲向了许安生的唇部,发挥巨大的力量去掠夺,去扩张疆土,这一刻的享受是来之不易的,是想了很久渴望多时的烈火,许安生撕|咬他的嘴皮,尖锐的虎牙扎|,在了殷歌的肉里,一阵吃,痛。
趁事情还有转回的余地,他奋力的别过脸挣脱了力气没他一半的许安生,退到了安全距离外,与他怒目。他蛮狠的擦,过被咬|破的嘴角,抹去残存的血丝,怒吼:“你他妈疯了吗?”
从刚才的大脑空白到现在的了无心愿,亲也亲,过了,气也撒过了,
反正他是一派祥和,平和的宛若清风,任殷歌的嘶吼。也招架不住他的非暴力,不合作,许安生平淡的说:“才知道吗,我就是疯子。”
殷歌气不打一出来:“你!”
他跃跃欲,试的拳头真想砸|在许安生脸上,想出手却发现他的身体都已背叛他,临阵倒戈向许安生,殷歌拖着,难|受的身,躯冲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许安生一人,唇|边还残|有殷歌的口水,他伸了伸舌|头,舔|了舔,心里的毒悄然蔓延,他蹲下身捂住胸口,咒骂:“真他妈的疼。”
他气走了殷歌,何尝不是在惩罚自己?他很想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属于自己的爱意,在人前骄傲的大声说着他的另一半,可他又做不到取舍,他怕卑微是他的软肋,成为别人眼中的把柄,只好将弱点伪装成强势,捅,向他在乎的人,也同样以几倍的狠反弹给自己。
——
接下来足足有1个月的时间,殷歌都混得可以,反正所有的专业课都没了,干脆天天窝在家,不去学校。学校怕浪费每位老师的才华,愣是硬生生的把许安生的课重排不仅会有因兴趣使然的大四原本的学生,还有一群因课表而不得不来的大二,大三生,就是没有殷歌。
再后来,许安生借心有力而余不足为由,推了所有的课不是去穆广季那看脸色就是一个人去海边削木头,晚上在去酒吧灌酒做滩烂泥,反正就是不回家。
在酒吧的时候,每每他一个人往吧台一座,都会有大把的女人向他这靠来,甚至还有本校的学生,但许安生都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视之不见,后来拒绝的多了不再会有女人缠他了,他的名声也开始转向另一个群体,男人也赶鸭子上架的络绎不绝。
同样的肉体,一样是男性,甚至很多都是比殷歌身材更好,男性特征更明显的人前来搭讪,许安生不是没有试过和其他男人接触,喝酒,好几次都到了要开放的地步熄了火,觉得没意思不了了之。他也非常具有科学性的得出了个结论——他对别人没有感觉,只对殷歌有欲望。
时不时拉出在自己的回忆中走个片场。
许安生不是没试着去找找殷歌,午夜梦回,他窝在空荡的床上猛地惊醒急匆匆冲上楼,手指几欲敲响大门都无疾而终,他落魄的坐在楼道台阶上,一坐就是一整个晚上,他想解释,想告诉他自己真正的心思是什么,想说他只是害怕自己会永远的失去他。
殷歌不知道的是那日他去许蕙那一整天都没有回他的消息,让许安生误认为是殷歌去找了孟常念,他害怕殷歌会和别人在一起,他也害怕自己会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双重打击下,不受控制的只想用蛮力占取他心爱的人,贴上“我的人”标签,无价之宝。
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最佳时机,没说出口的话再度提起只有可笑,冷漠下的跳梁小丑,沦为笑话,还不如永远烂在心里。
他倔,许安生也倔,两头蛮牛在决斗中分不出高低,弄得双方两败俱伤,唇亡齿寒。
——
不过这么几日,殷歌的气也都快没了,消了很多,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钻哪只牛的角,扔到一旁没过几日就想不起来了,他正准备去培训班时,在楼下又一次碰到了穆广季。
殷歌没说什么话,替他把单元门打开:“打开了,进去吧。”
穆广季没有进去的意思,显然这次主要的目的不是找许安生:“我的宝贝那什么他也不给。”
殷歌心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穆广季关上了他扶住的单元门,隔断了住宅楼和他俩,他吐出了口气,许安生来烦他的几日他本能的把这所有的事都和那个木雕挂钩,老男人们可没那么多细腻的心思,只以为他是过于思念母亲。
“我听说你是许安生的学生。”
殷歌顿了顿,这是这些天以来他第一次再听到这个名字:“是。”
穆广季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那你有没有想过学习木雕?”
殷歌没听懂他在讲什么。
穆广季试着冲他笑笑,咧开了嘴角不太规范的露出八颗牙:“那什么,要不要试试和我学木雕,小伙子,我看你慧根清奇,是个学木雕的料。”
殷歌没有睬他,没听他讲完就迈着大步往小区外走,他耐不下性子和别人赔笑尝试去聊天,至少现在不想也没那个时间,穆广季不依不饶跟在他旁边喋喋不休。
穆广季:“你不想知道那宝贝是做什么的吗,你就不好奇吗?还有,你真不喜欢木雕吗,我看你和许安生……”
他话还没说完,殷歌突然停下步伐与他来了个死亡对视:“我不想,我不喜欢,还有我和他没什么,你另寻高就吧,你的大徒弟更有慧根我只是个普通人。”
说完,不带走一片云彩拂了拂衣袖离开了视线。
留状况外的穆广季一脸的愁思半眯着眼望向许安生家的方向,感到愧疚。
他这一路上有好气的奔到了培训班,他是不是该个算算命,带什么水晶才能辟邪远离许安生,还有他这一家子,他一个普通的要死怎么好死不死的和他缠上了关系,良好的教育下让他有什么火都憋在了肚里,时刻以大方的仪态示人。
时间匆匆过,脸混熟了他也不再打扫卫生了很多次都是下课铃一打溜得比学生还快,速度堪称牙买加飞人,渴望下课的不只是学生,还有他这拿死工资的打工人,每次看得张老师止不住的皱眉,就差向领导反应他的怠工。每天过着从家到地铁站再到培训班三点一线的生活,没有激情只有循规蹈矩赚不了钱的社畜。
直到再一次晚班后冲向地铁站挤走其他人争做第一人坐上了地铁,他才接到了许安生的电话。嘈杂的车厢内他的手机是静音的,可让殷歌觉得整个车厢都静下来了,无声的电话铃是特别的刺耳。
他的手指划过接通键,屏住了呼吸:“喂。”
对方是个从没有听过陌生的不是许安生该有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号码主人的朋友吗?”
殷歌心里被绞在了一块:“你是?”
接电话的人很有礼貌:“是这样的,这位先生在我们这消费后一直不停的在喝酒,现在可能有了点事睡在我们的吧台了,叫了很多次也是迷迷糊糊不肯走的状态,我们店长有点担心所以来打个电话。”
殷歌大脑放空,没了意识:“为什么是我?”
店员很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还是彬彬有礼的回答:“客人电话里只有你这么个联系人,我们除了打给这个电话没有其它的了,如果您不方便的话就当打扰了我们再去……”
殷歌:“地址在哪,发给我。”
他挂断了电话趁下班高峰期挤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就在车门即将关闭地铁维护人员双手已经打开靠在车门时,殷歌下了车。
可能连地铁维护人员都没想到乘客会临时下来,只惊了下给他让了道。
殷歌打开导航拦了辆出租往酒吧的方位赶去,一进去酒吧的氛围才刚刚点燃,酒精味逐渐升空,他赶去吧台:“你好,我是刚才打电话的人。”
店员把他带到了酒吧的一个角落边,只见许安生半死状手里还握着酒杯趴在台边,殷歌用力夺过手里的杯子,许安生感受到了什么翻了个身没让他得逞。
殷歌无奈,叹了口气,别过他突兀的指节:“什么话回家再说不好吗?”
昏迷的人意识再不清晰,对音色还是铭记在心,特别是对在乎的人,殷歌的话进入了他的意识里,像一剂酒精打在了他的穴位,配合殷歌的力气夺过了酒杯。
殷歌把许安生抬到了他的车上,在他的裤子口袋中翻到了钥匙,彻头彻尾的当了他的司机把他扔回了家。
殷歌拖住许安生回家,在地下停车场等电梯时,还能微睁开眼朝保安站直敬了个礼,临别之际在电梯门快要闭合时,两根手指并拢从太阳穴间向前挥出,领导范十足。看得保安一愣一愣的,还真以为什么人视察工作,也挺直了腰杆一丝不苟。
许安生酒品很好,一路上也没说胡话, 更别提吐的满身都是,还算干净的被殷歌摸出钥匙扛回了家。
卸货一样扔在床上,手还不安分死死抓住殷歌不肯放开,殷歌几次想要起身都被他一醉鬼抓了个正着,他心想:“这是真醉还是假醉。”
现下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也没什么用处,他试着拽走许安生的手,还不忘念念有词:“我拿毛巾给你擦擦脸清醒清醒。”
换来的只有许安生一句:“你别走,我不是故意的。”
殷歌揪了一下自己,真不知醉的是自己还是他,看来不是不说鬼话是时候未到。
不过都说“酒后吐真言”,是真是假还有待考究,但还是挡不住他蠢蠢欲动的心:“故意什么?”
许安生哑口无言,对上殷歌的神色:“气你。”
殷歌:“气我什么了?”
许安生摇摇头不想再把当日的话重复一遍,一直在摇头,后面则圈成一团脑袋埋在双膝间。
殷歌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正想就此作罢不和酒鬼一般见识,许安生说话了:“我只是喜欢你,只是喜欢。”
语气中的不忍和怜悯听得殷歌心疼,他握住殷歌的手害怕再次从他身边离开。
至少,曾经那些说着要照顾自己的人最后都离开了,他害怕殷歌也是。
他只能求他奢求一点爱给他,一点也好。
许安生低沉的声音传入殷歌的心中,炸开了防线,洪水破堤:“别不要我,我害怕。”
殷歌反对他握住自己的手用了点力,为了告诉他自己还在还没走,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也是这一个月来一直憋在心口的气。他把手插|入了许安生的发间,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