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金砖沁寒,玄铁甲胄声由远及近。
两名素衣女子被羽林卫押上殿来,罗夫人鬓发散乱却目光如炬,小妾柳氏苍白着脸,脖颈间还留着淡红指痕。
她们畏惧地看了摄政王墨晔一眼,瑟缩了一下,急忙退让到远处。
“跪下!”
大兴帝冷冷地睨着她们:“你们既然是罗闻之多年夫妻,为何今日要出来指证自己的丈夫呢?莫非你们不知,为妇人者,状告夫君、指证夫君皆要受五十大板吗?”
罗夫人和柳姨娘顿时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们今日来此,早已尝过了摄政王的手段,比那五十大板还要恐怖千倍百倍啊。
墨晔淡漠眸子扫视她们一眼,她们咽了咽口水,一咬牙便‘咚’地一声磕破了头。
“陛下圣明!”
“臣妇不怕死!”罗夫人突然跪地高呼,从怀中抖出一卷泛黄绢帛,“这老贼每旬必往相国寺密室,妾身跟踪三月有余,亲眼见他往井中投放竹筒!”
她猛地扯开旁边小妾柳氏衣领,那道狰狞掐痕暴露在众人眼前,“柳氏上月撞破他行迹,险些被掐死在相国寺禅房!”
柳氏更是伏地啜泣:“陛下,妾身是罗闻之的妾室柳芬,年纪轻轻跟着他一个老头,与他育有一子,如今已经过了弱冠之年。那日妾身求他垂怜,他竟说。。。。。。”
她突然抬头,眼中迸出恨意,“说哪有余钱给小儿子读书,给女儿添妆更是不必太多,明明他有这么多的银子!!宁愿给外室那边用,也不肯给儿子请个好夫子!我儿就是要被他耽误了。”
“所以这次得知他落难,妾身再也不想忍了。这才前来状告他。”
旁边的官员个个都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
“这员外郎倒是厉害啊,自己抠门不说,家有娇妻美眷,竟然还养外室,将这小妾和夫人都给得罪了,真的是男人中的‘典范’啊。”
“是啊,若是换做我,我家内子是绝对不会如此的。”
“一大把年纪了,也真是不服老啊。他女儿都成宣平侯夫人了,做人外祖父的,竟然还搞这些上不得台面之事。”
“晚节不保咯。。。。。。。”
“贱人住口!”罗闻之目眦欲裂,囚车被他撞得哐当作响,“陛下!妇人妒恨之语岂能取信?臣每逢休沐确往相国寺,实是为太后抄经祈福啊!”
“哼,罗闻之,你还有脸为自己辩解?”罗夫人怒斥自己的夫君:“我与你多年夫妻,芸儿也嫁给了宣平侯当续弦,我以为我们一家是上京最幸福的人家。”
“结果呢,去年中秋宴,你这老贼醉酒说的那些话大逆不道,妾身便知有今日!”她抓起其中一枚竹简砸向罗闻之面门,“我还说自己的嫁妆里,为何时不时总少些金箔?都是你,你早就背叛我,拿着我的嫁妆银子去养在甜水巷的外室。
你不必怪我,这一次你败就败在女色头上。
因为那外室亲眼看到你刻简,你醉酒后和她交心,没想到吧,她早跟来了,人就在殿外,甚至还有你床头藏着的经书,那里面便有纸质的账册!”
“什么?不可能!!”罗闻之怒吼道:“贱妇!!贱妇!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对我?我死了你能落得什么好处!!”
那罗夫人竟然冷笑一声:“王爷,还请将那经书账册交给陛下吧!老身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墨晔广袖轻振,两列黑甲卫抬着檀木箱鱼贯而入。
箱盖开启瞬间,松烟墨香扑面而来。
崔路捧起最上层经书惊呼:“陛下!这《金刚经》封皮下竟是工部河工图,还有无数的账册,咦,不过和竹简上的对不上,上面。。。。。。。”
“呈上来。”
“罗大人好巧的手艺。”大兴帝指尖掠过经书封面上的暗纹,“将账目写经书夹层。可惜。。。。。。”他忽然将这所谓的经书掷向罗闻之,“账册上的事,你认还是不认?”
瞧见那纸质的账册,沈之远官袍下的双腿突地发颤,余光瞥见工部侍郎正悄悄擦汗。
朝堂哗然中,墨晔乘胜追击:“禀陛下,在罗闻之养着外室居住的宅院,搜得未刻完的账册,另有与江南银庄往来的密信三十封!江南银庄为他们处理贪污来的银子十多年,从先帝那时候便开始了,他们的掌柜也可以作证。”
那掌柜被人带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吓得屁滚尿流:“陛下饶命,饶命啊!草民,草民都是听从罗大人的安排,将那些银子放在银庄的!!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啊!”
大兴帝开口:“那你可知这银子是从何而来?有没有其他人参与在内?”
那掌柜猛地擦擦汗,回道:“回禀陛下,并没有,银子都是罗大人负责送来,草民收好。其余的草民一律都不知道啊!”
“那时候草民就疑惑这银子怎么是官银,后来实在是抵不住他给的钱财,这才为他做这些事情。”
罗闻之顿时怒吼起来,双手砰砰地撞击那铁制囚笼。
“放你他娘的狗屁,你在说什么?明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