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璘大怒,强撑着身子摆驾奉先殿,待他看见案上自己的牌位时,面色依然铁青。
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难看。
愤然将牌位扔到地上,他差人将昨日值夜的太监唤上来,问他怎么回事。
那太监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若答了不知,便是杀头的死罪。
于是他一口咬定,自己昨夜就在殿外守了一夜,并未发现有人从外面进到过奉先殿。
北宫璘一脚踹翻了殿上跪着的小太监,却因着是在奉先殿,不好当着祖先的面下杀手。
于是就饶了小太监一命,罚了几十大板,让他日后好生看守,再出了怪事,便难逃一死。
北宫璘虽然处置了小太监,可猜测与传言却渐渐在宫里流传。
大家私下里说,是鬼神在作祟,说北宫璘应该死期将至了。
北宫璘刚刚好了几分的身子又婉转之下。
东宫里,北宫煜听着侍卫的汇报,冷笑。
“竟然有人在本宫的眼皮底下玩花样,不过也好,由着他去,只要父皇一死,本宫就能名正言顺的继位”
“可是皇上如今还不立储,一日不立储,豫王的胜算就大上几分”
侍卫从旁提醒。
北宫煜又是一声冷笑,说了句该是时候寻个时机让他父皇下定决心了。
他让侍卫去通知兵部尚书,说计划可以开始了。
侍卫刚刚离去,福临宫的内侍便到了玄龙殿。
说北宫璘请他过去。
北宫煜阴着脸问了句何事,内侍战战兢兢的说自己也不知道。
只说北宫璘白日里去了一趟珍宝阁,回来之后脸色不太好,没过多时就让自己来请他过去。
听到珍宝阁几个字,北宫煜神色微变。
“父皇为何忽然想起了去珍宝阁”
“这,奴才也不知,自昨日奉先殿发生了那事后,皇上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之后便摆驾珍宝阁,只是………”
小太监支支吾吾,被北宫煜冷呵了一声,赶忙说出了后面的话。
他说只是那些内侍说亲眼看见北宫璘进了珍宝阁,却不见他出来,待等了许久,才发现他已经回了福临宫。
北宫煜眼神一动,没有说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到了福临宫,果然与他预想的一样。
他父皇已经发现了百解丹被盗之事。
在旁施针的何巳被北宫璘遣了出去,让他在殿外等候。
北宫煜看了眼佝偻着身子的何巳,轻笑了一声,何巳身子一僵,快步离去。
“父皇唤儿臣来所谓何事”
北宫煜走到榻前,恭谨的跪下。
北宫璘从榻上支撑着起来,侧着身子,目光沉沉的看着神情有些漠然的北宫煜。
“萧冉刺杀朕的那日夜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北宫煜觉得北宫璘已经猜出了那夜萧冉盗走了药,现在这样问不过是在试探自己。
于是他假装惶恐,如实作答,说那日夜里有贼人闯了珍宝阁。
只是只见人进去却不见人出来。
后来珍宝阁里的内侍盘查宝物,见未有东西丢失。
他们也就没有上报。
北宫煜只字不提暗道一事,北宫璘将他看了半晌,终究什么也没说。
“父皇可是丢了东西?”
北宫煜一开口,北宫璘的脸色立马变得十分难看。
气愤里带着些惊恐。
北宫煜知道,他父皇在害怕没了百解丹他会死。
“未曾丢过什么东西”
冷哼一声,北宫璘从身旁枕边取出一个白玉瓷瓶递到北宫煜手上。
“这是解药,你吃了吧”
给他下的毒的解药?北宫煜将瓶子攥进手心,回了句“多谢父皇”。
声音寡淡的紧,垂头的瞬间嘴角划过一抹漠然的笑意。
可惜了,他的毒已经解了。
“若无事,儿臣就先退下了”
“慢着”
北宫璘叫住了欲起身的北宫煜。
“去找个人,找到之后,直接杀了”
福临宫的空气瞬间便冷了下去,北宫煜缓缓抬头,没有说话,等着北宫璘的下文。
“江北王可是十二年前那谋逆的皇叔,他不是........”
北宫煜神色惊讶,心中却在想他父王为何忽然要寻那无关轻重的江北王遗孤。
“煜儿,你若想坐上这父皇这位子,就一定要找到那人,不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找到”
北宫璘沙哑低沉的声音飘散在空旷大殿里,北宫煜脸上的伪装骤然碎裂。
他父皇在跟他说那个位子,心头一颤,北宫煜看向北宫璘的眼里多了些深意。
他这父皇贯会利用人。
“为何要追杀那无关紧要的江北王遗孤”
他就不信那江北王遗孤还敢来与他和北宫岁争夺皇位。
“若父皇说你皇爷爷曾经留下过一个东西,事关皇位,你可信”
“父皇的意思是………..”
“既然天下人都知道了,为父也就不瞒着你了,十四年前,先皇曾留下一纸传位诏书,后来先皇仙逝,那诏书我不忍毁去,随将它与百解丹一同藏于珍宝阁内,只是昨日朕去珍宝阁内,却发现诏书被盗”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若那诏书一旦被江北王遗孤拿到,他与北宫岁谁也别想坐上皇位。
“什么?”
北宫煜猛然从北宫璘塌前起身,眼神转了几转,似乎在极力思考是谁拿走了诏书。
“那诏书若不是萧冉盗走的,便是那江北王遗孤盗走的,朕猜测多半是萧冉盗走的,因盗走诏书的若是江北王遗孤,王室如今也不会这般安宁”
北宫璘似乎很累,抚着胸口猛烈的咳嗽了一阵,又说不管那诏书是随萧冉一起消失了,还是流落到了别处。
当务之急便是尽快找到江北王遗孤,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皇爷爷的诏书上到底写了什么”
居高临下,北宫煜狭长的眸里闪过一抹暗影。
北宫璘神色一愣,忽然觉得福临宫里的光暗了些,他忙开口将宫人唤了进来,点上了灯。
外面不过才过正午。
“这些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将父皇交代给你的事办妥”
北宫璘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望向北宫煜的眼里充满了不悦。
从来都是他俯视天下,何时轮到眼前人对他居高临下了。
“父皇十四年前为何要杀皇叔,又为何要杀了皇爷爷”
北宫煜伏底了身子,蹲在了北宫璘面前与他对视,声音却冷了下去。
外面的传闻他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