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何等聪明之人,怎会不知阿篱的算盘,管郎下去的时候他便明白了阿篱的疲军之计,定是她与管郞算计好的。
他想底下告状的少年怕是不明白,带兵打仗光是靠武力是远远不够的。
皇上让太监宣布此战萧家阿篱获胜,却没有如约的宣布封阿篱为将军的事情,萧掌事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猜不透皇上是何意。
阿篱却毫不在乎,皇上问她为何还不将面具摘了,她迟疑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说自己最近气色不好,请求皇上让她带着面具。
皇上哈哈的笑了几声也就应允了。
台下百姓虽然未能窥得阿篱真容颇为可惜,可也对她的功夫与谋略赞不绝口。
百姓们暗自猜测皇上近期估计便要朝东越发兵了,因为听说军马司又在招募军马了。
“原来她就是那个所谓的将星,萧家女”
人群中有个高大的身影将台上的阿篱看着,眼底划过一抹兴趣与了然。
“顾大哥在说什么”
“无事,走吧”
顾樾捷听着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转身退出了人群,走时又将台上的阿篱看了一眼。
他已经认出来了,阿篱就是前几日在街上拾了他的玉佩之人,也是城池之下火烧军旗向他挑战之人。
“顾大哥刚才在看什么”
“台上那少女便是将来要与我们交战之人”
李三想了想便明白了顾樾捷的意思。
“顾大哥以为如何”
靠耍诈取胜,李三还是有些不屑,可他却想听听顾樾捷的评价,跟着顾樾捷久了,他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所以想听听他的看法。
顾樾捷听出了李三话里的轻慢。
“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能以以一敌众并且获胜,怎可小觑”
李三闻言一愣,又听的顾樾捷说:
“此女子临危不乱,步履稳健,又杂各家之长,可近身搏斗,可远距离打斗,招式利索强劲却又没有暴戾之气,是个难得的人才”
“可我总觉得她身上的招式有些怪异”
李三开口,顾樾捷颔首。
“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招式武功却让人觉得至少已有十几年的功力”
“萧家也是没人了,竟找来一个小姑娘做将星”
李三顺嘴一说,顾樾捷却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
“萧家那位姑娘的武功高强也有谋略,虽然计谋稍微青涩投机了一些,但假以时日必不可小觑,且战场本就是个讲究谋略的地方,所以她的疲军之计并不算使诈”
李三听出了顾樾捷语气里的赞赏,忽然来了兴趣。
“那顾大哥可能赢她”
顾樾捷没有答李三的话,冷硬的眉头微微拧着,他说了句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定。
“东西可到手了”
顾樾捷看向李三,李三点头,二人对视一眼,不再言语,匆忙出了城骑快马扬长而去。
他二人已在洛京停留了一月有余,在被发现之前需尽快赶回去。
且看西越皇帝的样子,怕是战争随时都可能爆发,所以他们需尽快赶回去部署。
晚间,萧掌事将阿篱叫去了书房之中,他欣慰的将她夸赞了一番,然后便将一本书放到了她面前。
《兵策》,一本足足有一拳厚的兵法。
阿篱顿时觉得头大,不过她还是笑了笑,将书本收进了怀里。
皇上在白日里没有对她封赏,她便猜出了皇上还要继续考验她。
“你是个机灵丫头,想必这些对你来说并不算难事”
“叔父放心”
阿篱说完退出了书房。
回到折桂园的阿篱将书随意的翻了一遍,惊讶的发现那本《兵策》竟然是萧红月写的。
萧红月将她南征北战经过的大小战役都写在了书里。
虽是兵法,萧红月却将它写的颇具趣味,似一个个小故事一般,省去了战场的血腥与阴诡,连谋略都生动柔和了几分。
阿篱松了口气,她其实害怕看那些晦涩难懂的古书。
书的前半部分字里行间随处可见萧红月的年轻气盛和豪迈潇洒之气,高高在上来去自由,可后半部分那股豪迈之气却沉了下去,多了几分纠结疑惑与隐忍,越往后那份隐忍与纠结越深沉,笔迹也渐渐凌乱了起来。
那份潇洒从容再也找不到了,萧红月似乎从一个来去自由的女将军变成了一个惆怅在胸的平凡女子。
阿篱合上书叹了口气,萧红月的故事她听过,所以她大抵能明白她后来写书时的心境。
无论是谁,一旦心里有了藩篱与牵绊,就没法再自由自在了。
情与爱,尤其是红尘里最强大的藩篱,无论是谁,一旦入网,必难逃脱。
“叔父,你是想以萧红月的故事来警醒于我,还是说想让我明确自己的目标与责任呢”
阿篱将书随意的扔在了书架上,然后上床睡觉。
凉城,兵部急报说驻守在西越边境的卫兵似有动静,皇上立马下旨顾樾捷时刻关注边关动向,一旦有异,可随时开战。
而依皇上之意过了六月全国各地修寺庙之事也该开始了。
而北宫煜最后也将户部问题解决了,只不过解决之法却让他心不甘情不愿。
他动用了自己私人的钱财。
“殿下是否早就知道太子有一座私矿,所以此次才逼迫他将此矿交了出来”
那日太子忽然向皇上禀告说在京城郊外的神山里发现了一处金矿,正好可以大大的充盈国库。
没错,正是他们设计暴露了太子的金矿,他无可奈何又不想便宜了他人才将此事上报了朝廷。
“父皇虽在朝堂上夸赞了他,可他的财路却断了”
他是如何知道北宫煜有私矿的?自然是有人告诉他的。
如今有了那做金矿,国库紧张一事怕算是解决了,宫中流言风波已过,他们什么也没查出来。
其实不用查,他知多半是宫中混进西越的细作了。
“西越那边可有消息了”
“四小姐赢了比赛,皇上很是开心,之后她便一直在折桂园里未出来过”
北宫岁留在洛京的人,每隔一段时间便将阿篱的事情传回凉城。
“大战在即,吩咐留在西越的人,盯住了,不得有任何差池”
北宫岁轻声开口。
“殿下,与其如此做还不如告诉顾将军,让他在战场上将四小姐拿住”
“她若能轻易让人捉住她就不是西越皇帝选中之人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不可把控,他如今能做的便是尽力阻止离歌带兵出征。
但他心里也明白他只能阻止一时而已。
几日后,折桂园中阿篱正在练剑,梦娘急匆匆的带回了一个消息。
西越的西边临着关山的城池平州失守了,已经被东越人拿下了。
而拿下平州的人正是顾樾捷,听闻他命一少年手持御令假扮军官混到了太守府,杀死了太守,引东越兵入城,不费一兵一卒一举拿下了平州。
同时,京城兵部丢失御令的消息也传了出来,齐昭文大怒,罢免了兵部尚书,又责罚了兵部一众官员,兵向正个西越昭告御令已丢,着令其他州城不可再上当。
局势立马严峻了起来,战争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