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又赶我走”
管郎语带责备,却是在怪柒赶自己走,而非她说的前半句话,似乎并未将北宫璘放在心上。
原本还想再调笑上几句的管郎,却在对上柒那一双清冷的眼睛时敛起脸上的玩笑神色,正经了起来。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会小心的,你放心,我待会就离开”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认真的温和,还有一些被压得极深的情绪,最后都化作了嘴角一抹淡笑。
“你自己保重”
“那是自然,我是谁,我可是管郎”
然后他伸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名字,告诉她若是有事可以去那处寻他。
柒看了一眼桌上的名字,微微点头。
管郎离开了,跟来的时候一样,从李家的后墙翻了出去。他走后不多时,柒也从李家临街的后墙翻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凉城偏街一处酒肆里,柒见到了她要见的人。
她大哥李临书和兵部尚书宋大人。
不过却是单独见的,她先见了李临书,两人有许多事要相商,从营救她娘到替她爹平冤。
她说秋祭那日正是京城防守薄弱之时,大部分兵力和百姓的焦点都在秋祭上,是以正好是营救的最佳时机。
她的主意是,届时由李临书带人去同里巷救人,然后带着莲香一起离开,她自己则去宫中吸引住北宫璘与北宫煜的目光,再借机逃出去与他们汇合。
她说她有让北宫璘不再咬着他们不放的秘密,将以此当做交换。李临书自然不愿意她进宫冒险,可拗不过,最后只好答应。
“你当真舍得北宫岁”
舍得下北宫岁然后与他们一同离开,李临书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却见柒原本还神采奕奕的脸瞬间暗了一案。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总归还有别的出路的”她笑了笑,声音淡淡的。
“我还是不放心,祭祀那日我让老三借机混到宫中去,你们在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李临书转换了话题,柒哪里肯让李三去冒险,自是能走一个是一个,可她也拗不过李临书,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
“你今日叫我来,可还有别的事”
“自是,大哥,我要向你借上一笔钱,你借是不借”
她忽然神秘兮兮的看向李临书。李临书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的说了一句,他的就是她的,她要多少他便给多少。
柒将手一拍,夸了一句大方,她说自己请他看一场戏,不过代价就是那些银子可能还不了了。
李临书说无妨,只要戏好看,掏些银子也无妨。
“对了,大哥可查到二姐的消息了”
一家人要团团圆圆的才是最好。
“恩,已经联系上了,不过眼下这局势却是不好回来,待这里的事结束了,我们便一同离开”
“恩”
柒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到了另一个人,兵部尚书宋大人,一直盼着儿子回来的宋大人。
兴许,此间事了,她二姐就回和宋清安一同回到京城,然后留下来。
她二姐至今都还以为她娘二夫人还活着。
柒摇了摇头,散掉脑袋里纷乱的思绪,辞了李临书去见了另一个人。
兵部尚书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的瞪着她,好似还在为早晨柒骗他的事生气。
“大人莫气,今晨之事是我不对,还望大人海涵,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大人可要听”
宋大人只冷哼了一声,柒也不在意,笑着将已经找到宋清安和她二姐的消息告诉了宋大人。
那人果然一瞬间就变了表情,原本怒目威严的神色立即缓和了下来,焦急的问她可是真的。
柒说,待他她明日为他爹平了冤,他们就能回来了。
“你说的轻松,明日?你知道要翻案可是需要证据的,而那赵德宝都死了十几年了,当年事谁又查的清楚”
“查的清楚的,大人可知如今的将军府原先是何处”
见她笑的一脸笃定,宋大人抚了抚下巴,暗自思忖了一番,忽然瞪大了眼睛。
没错,她这将军府便是以前的赵府,所以她才说证据肯定是有的。
她附身在宋大人耳边轻语了几句,宋大人的眼睛越瞪越大,蹭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说了句荒唐。
他说那是欺君大罪。
“大人已经欺君了,大人不知吗,今日那女贼”
宋大人的脸白了一白,有些颓然的坐回了椅子。
“你真是要将老夫拉下水,平素老实的李大人,怎会生出你这么个胆大的丫头”
宋大人颇为无奈。
“大人莫慌,且按照我的计划来,不会有事的,且这是如今我能想到的最快的办法了”
她爹本就无罪,现在不过是需要一个无罪的名分罢了。
“大人且记住,子时,请按时过来,还有尽量闹大,越大越好,最好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兵部尚书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惴惴不安的离开了。
柒刚回到将军府,莲香就拿着一封信找了来,说是太子让人送来的。
有些疑惑,北宫煜,为何送信给她,她瞥了一眼莲香手里的信封,伸手接过,却未打开,随手扔在了书桌的角落里。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哪里有时间去理会北宫煜。
入夜,一轮明月悬挂天边,星子也稀稀拉拉的,虽然有月亮,可夜色仍旧黑漆漆的。
豫王府的后院内,墨飞跪在地上,肩头一片暗黑,胳膊上也有一道口子正往外冒着血。
北宫岁提着剑站在不远处,向来一尘不染的衣衫在月下却有几分凌乱。
“墨飞,你走吧”
淡漠的声音,北宫岁看也不看地上的墨飞一眼,扔了手中的剑。
“王爷,从十三年前您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便誓死效忠,除非我死,否则不会离开”
“所以,这就是你的忠心,做我不愿之事,逼我做负心之人,你可知我今日去了她府上,却在门口徘徊许久,我不知该如何与她说选妃一事”
他记得柒曾经说过,若自己负了她,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她性子倔强,说到做到,所以他犹豫了,害怕了。
“属下……..”
墨飞沉默了下去,肩头的血还在滴落,滴在地,在静夜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看了一眼墨飞渐渐失去血色的脸,北宫岁眉头轻轻皱了皱,不再说话,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