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长山关草木茂盛,虽在关塞,却风景独好。
军营里将士们正喝着酒,独李三捏着手里的信,面色焦急。
信是冀州他娘寄来的,信上说了莫冰离开的事情,走了快一月有余,印信全无。
李三心中将莫冰又恼了几遍,责怪她突然离去,可他又不能告诉她娘那女子根本不是离歌,最后他只能回信骗他娘说离歌在他那里,有些事情,过段时间便回去,让她不要着急。
萧府里正在竹林中习武的阿篱忽然打了个喷嚏,她看了看头顶的暖阳,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竹林外忽然有人来报,说皇上急召她入宫。
她回房收拾了一下便跟着侍卫入了宫。
御书房内,齐昭文面色威严。
阿篱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一阵压迫感。
她跪地垂头。
“阿篱叩见皇上”
“嗯,起身吧”
阿篱起身,却没敢抬头,不过她知道齐昭文一直盯着她,目光阴晴不定。
“武艺修习的如何了,若是现在让你带兵打仗,可有必胜的把握”
他问的突然,阿篱吓了一跳,猛地抬起了头。
她还以为齐昭文要问她北宫岁的事。
她不知齐昭文是何意,是在试探她吗。
必胜的把握吗,她确实没有,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且她又从未带过兵打过仗,她的对手还是那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她那里敢夸下海口说自己有必胜的把握。
齐昭文目光沉沉的盯着她,她吸了口气: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赢得胜仗”
齐昭文这才笑出了声,不过笑声却让人捉摸不透。
“朕自禁军之中选了几十名武艺高强的人,你且与他们一战,若是赢了,朕便封你为将军,让你领兵”
不是在商量,是在命令。
阿篱想看来皇上还是不信任她,她心底嗤笑,神色平静的应下了。
不就是几十名侍卫吗。
“朕可以再给你一段时间,一个月后,你便要与那些侍卫一决高下”
阿篱领命退出了御书房。
退出御书房后她百无聊赖的走在皇宫之中,却在宫门口碰到了许久不见的北宫辰。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端方如玉。
他安静的立在宫门口,面色温和,似乎正在与宫门口的侍卫交谈,见她出现,朝她温和的笑了笑。
阿篱回了礼,两人便一同出宫。
一路上北宫辰见阿篱似乎脸上不好,问她发生了何事。
阿篱便将皇上要她与侍卫比试的事告诉了北宫辰。
北宫辰听罢却问了一个阿篱一直想逃避的问题。
他问阿篱如果将来再与北宫岁在战场上碰上,她要如何自处。
半晌之后阿篱的目光忽然沉了下去。
她问北宫辰是不是认识北宫岁。
北宫辰脚步一顿。
最终,点了点头。
他说他曾在冬越凉城里居住过,所以认得一些京城里的贵人。
阿篱想了想又问他可认识户部尚之女李离歌。
北宫辰说曾有过一面之缘。
他说因李离歌与她长得极其相似,所以才会在凉亭初见之时将她认错。
阿篱心中一紧。
面色有些挣扎,走了几步之后她又问北宫辰那小姐看起来如何。
北宫辰思考了一会儿,说四小姐看着有些蠢笨。
阿篱的肩膀突然松了下去。
下一秒,头顶上覆上了一只温暖的手掌。
抬头,是北宫辰温和沉静的眼睛。
阿篱有些诧异。
“过去的事便不要执着,应该向前看,不该再执着李离歌的事情”
阿篱一愣,面上有些羞愧,心想原来她的心思早被北宫辰看穿了。
她微微撇开了头没有说话。
北宫辰笑着收回了手,将那个她没有回答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阿篱并不想回答,因为那个问题她自己也回答不了。
半晌忽而眼睛一转“王爷又何必执着于还未发生的假设之事,岂不是杞人忧天”
看着她黑亮狡黠的眼眸,北宫辰一怔,而后摇着头笑了起来,没有再多说。
回到萧府阿篱立即将皇上的旨意告诉了萧掌事。
萧掌事拧着眉沉默了半天才问她有没有把握。
他说皇宫里的禁卫军都十分了得。
阿篱没有回话却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让萧掌事将府内的隐卫拨出十人与她陪练。
被提起隐卫的萧掌事猝不及防,他眉心一颤,问她是如何得知的。
她耸耸肩说自己无意间看到的。
“叔父放心,阿篱自会保密,隐卫武功不弱,作为陪练应该会有作用”
萧掌事想了想便答应了她。
“隐卫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想赢,想不受伤,你务必倾尽全力”
“叔父自可放心,阿篱当竭尽全力”
第二日,折桂园内便进去了十名黑衣男子,个个以青铜面具遮面,手持利剑,神色冷酷。
折桂园内从那日起便禁止外人出入。
后方的那片竹林成了阿篱与十人的练武之地,每日鸡鸣而起,枕星而眠。
阿篱虽然拥有残月且修习了心法,却还是在那十人手中讨不到任何好处。
每日不是这处受伤便是那处受伤。
她心想不亏是萧家的隐卫,怪不得能伤的了北宫岁。
忽然想起北宫岁,让她有些烦躁,她皱着眉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其实她悟性极高,每伤一次便能将对方的招式记下,所以到了最后,每日已能勉强与那十人打成平手。
半月转瞬而过,转眼便到了七月底,离比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七月,是洛京里的夏节,街上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阿篱被萧掌事允许可以出去逛逛。
所以挑了个天气晴好的傍晚,阿篱便带着梦娘换了一身男装上街去了。
街上到处是人,男男女女全部着了夏季的纱衣,在街上赏灯看表演。因为人太多,阿篱与梦娘不多时便被人群冲散了。
阿篱百无聊赖的在街上走着,经过一处幽暗的巷子时听见巷子里有声音,若有若无的喊叫声。
她转身欲走,却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呼救声。
她自怀中掏出短刀慢慢走进了漆黑的巷子。
小巷里一群人正在围着一少年拳打脚踢。
他捂着头正在地上惨叫。
阿篱皱着眉头,喊了句住手,可没人理她,只有地上的少年弱弱的朝着她喊了一声救命。
她看了看巷子外面热闹的街道,动了些恻隐之心,上前几招便打的那些人狼狈逃窜。
那群人走后她从地上扶起了少年,少年沙哑着声音说了句谢谢。
阿篱没有说话扶着他走出巷子后便将他放在了路边,灯光下她看清了少年的长相。
一张刚毅的脸,上面有些血污,一双沉静的眼睛正感激的看着她。
然后她从少年的眼里看到了疑惑和惊讶。
“看什么”
她不解,少年一愣摇了摇头。
阿篱其起身,说若他无事她便离走了。
谁知刚一转身,那少年竟开口问她不认识他了吗。
阿篱脚步一顿,转身。
少年用袖子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污。
她盯着少年看了半晌,最终摇了摇头。
“哦,那或许是在下认错人了”
少年语气平平,垂首没有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阿篱忽然开口。
少年一怔,哑着嗓子说他叫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