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的亲吻,燕绥宁的肩膀很轻地缩了一下,她抿了下嘴唇:“可是,不穿会有点冷。”
桓景笑了一声:“好。”
他收回了按着她的手,不过顺势也拿走了她的寝衣。
他这是要亲自替她穿衣服,燕绥宁也不是头一遭有这种经历,皇帝到了她的面前一贯都只是普通男人的样子。她并未拒绝。
桓景先是站在燕绥宁的身后,示意她抬起手来套袖子,接着,他绕到了前边。
原本他是该为她合上衣襟、绑起腰带的,可是他的手指仅仅捏住了一截腰带,便停顿住了,他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她的身上。
燕绥宁被他看得害臊,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你别看了!”
她轻声嘀咕:“我胖了这么多,腰可没有别人的细,‘盈盈一握’这种词离我已经很远了。”
桓景低低地笑了:“这样好看。娇嫩丰盈,窈窕无双。”
他掀起眸子看她,左手的手掌探入衣襟,揽住她的腰肢,靠近了亲吻她的嘴唇。
他浅尝辄止,稍稍离开,低声问她:“近来我对你温柔吗?”
“温柔。”说着,燕绥宁还主动地凑过去,贴了一下他的唇瓣。
“那……”桓景凝视了她须臾,手掌摩挲两下,嗓音带出了些沉哑,“就今晚吧?”
……
兴庆宫,偏殿。
朱太后疼爱小儿子,特意安排桓戎住在此处。
刚才桓戎和皇兄仔细商量了一番,先紧锣密鼓地安排了下去,忙完了,这才回到偏殿。
原本桓戎洗漱过后打算就寝,可是到了床上,他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最终忍无可忍地把十六叫了进来。
十六早已睡下,但主人传召,不能不起。
他肩上披着外衣便来了,还以为靖王殿下有什么大事,谁知,桓戎神色庄严地沉思半晌,肃然开口,问的却是:“你再给我说一遍,那天扶助司,究竟发生了什么?”
十六怔了一怔,心中十分困惑,但还是事无巨细地说了起来。
十六说到了群情激奋之际,那两个冲入饭堂痛斥燕绥宁的妇人。
桓戎蹙起眉头,出声打断了他:“平民百姓,却也敢当面责骂当今皇后?”
这属实有些不合规矩,不符合常理了。
十六回道:“殿下,您知道,当今陛下推行仁爱之治,虽说他在朝堂当中威仪甚严,可陛下待天下百姓却是温和有加的,轻徭薄赋,舒缓刑罚。随着君威淡去,民风也就日益剽悍了。何况当时那两个妇人误以为皇后娘娘囚禁了她们的孩子,都说为母则刚,当时她们估计连性命都顾不上了。”
桓戎记得,他的父皇是一个十分严苛的皇帝,在父皇当政的那二十来年,百姓连一个错字都不能说,说了,倘若为先帝得知,那必定要砍头,有时候还会牵连家族。
皇兄不喜欢这种压抑的国家。小的时候,皇兄对桓戎说过,他觉得若以出身定论贵贱,若将帝王抬到连议论都禁止的高度,那么这个国家注定会是一潭死水。
皇兄说到做到,即位之后一改过去的苛政陋习,如今的大郯也当真欣欣向荣。
桓戎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又问:“那她们这般痛斥,燕绥宁也没有生气?”
按照她一贯的作风,肯定会暴打她们、折磨她们。
十六笑着摇了摇头:“回殿下的话,没有,皇后娘娘当时就像是没听见似的。”
桓戎陷入了沉思:“那这就奇了怪了……”
……
扶助司。
月光如水,云表突然睁开了眼睛,无声地下了床,手中拿着一条腰带,掩藏在了门后。
片刻之后,门被人推开了,一个人影悄悄地进来了。
那个人走进房间,刚看清床上此时空无一人,云表突然扑了过去。他用腰带缠住那人的脖子,往他的左右腘窝各踢了一脚,迫使他跪下,并将膝盖抵住他的后背,将他压在了地上。
全部动作行云流水,完成得极快,完成度极高,云表像极了一头猎豹,迅猛,野性。
他冷着声质问:“谁?目的?”
那是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衣。此时他难以呼吸,眼前一阵发黑,颤抖着从腰上拿出了一只玉佩,往后递过去。
云表瞥了眼那玉佩,因此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手上动作稍微松动,不过没有完全放开,只是让他可以呼吸罢了。
那人喘了口气,言简意赅地说道:“明日……皇帝就要动手了,我们得走了。”
云表却冷冷地拒绝了:“不走。”
那人愣了一下,想要回头去看,但是他正受到钳制,根本无法看见身后的少年。
他只能问:“为何?您如此身份,怎么可以留在这是非之地?”
云表也不解释,只是简单地重复:“不走。”
那人急得不行:“祖宗啊,您要是不走,那国公爷……”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云表听见了,迅速地起了身。
那男人慢半拍反应过来,匆忙向外逃去了。
门外的是前来换班的禁军,见门还开着,一个禁军停下来往里看去,只见少年云表正站在那儿。
他只穿着白色的寝衣,头发凌乱地披着,他的神色冷冷的,好像因为什么事情而感到不耐烦。
禁军皱着眉头,一如既往地觉得这个少年古怪,他打算把门关上。
云表却突然动了,向着禁军走来,右手握着的衣带拖在地上。
禁军直觉地感到危险,拔出了腰间的铁剑发出威胁:“回去。”
云表的脚步没有停顿,禁军把铁剑向他逼近几分,他反而加快脚步,没等禁军反应过来,云表已近在眼前,并且任由剑尖刺进了左肩。
云表这才停下,目光冰冷地看着禁军,吐出了两个字:“皇后。”
……
长安殿。
“皇后,”桓景沉下身,匀了一口气,“燕绥宁,小祖宗。”
略作停顿,他慢条斯理地补上了一声:“陶陶。”
燕绥宁早已是红彤彤的了,听他这么叫自己,什么都叫了一遍,居然还喊了小名,她简直羞愤欲死:“你别叫我了,你……你都磨多久了。”
桓景低声道:“怕你疼得以后都不让我碰你。”
燕绥宁羞耻难当地捂住了脸,发出了壮士英勇就义一般的声音:“横竖都是一死!你直接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