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宁太喜欢他每次事前这种耐心的询问了,但是在开始之前,她有一个更加关切的问题:“你睡我是因为想要这个孩子吗?”
桓景倒是被问得一愣。
燕绥宁皱起了眉头,又问:“有孩子了,你是不是就没有这么爱我了?”
桓景想起来,上次她好像说过一次,让他记着她的好。难不成就是因为孩子的缘故?
不论如何,他还是第一时间让她宽心:“不会,我最爱你。”
顿了顿,他又笑着问:“怎么还跟自己的孩子争起宠来了?是不是听孟邵流说了些什么话?”
燕绥宁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桓景眉眼含笑:“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夫君是大郯的皇帝?”
燕绥宁有时候真的会忘记这件事,主要是桓景在她面前不摆架子,连自称都是“我”。
话说起来,她觉得他的反应确实很快,判断还很准。
燕绥宁暗暗地想,自己的老公实在是太有安全感了!
她嘿嘿地笑,桓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她的笑很可爱,没忍住过去亲了亲她。
然后,他给她具体地说了一下:“孟邵流相貌丑陋,但是妻子韩氏却生得极为貌美。但是二人十分相爱,孟邵流对韩氏也是极好。韩氏从前吃了许多苦头,身子不好,大夫诊断说她不宜生孕。于是他们二人商量好了不要孩子,两个人度过这一生。
“然而,孟邵流的父母长辈看重子嗣,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韩氏既然无法生育,那也不配做他们孟家的媳妇。他们要孟邵流休妻另娶,孟邵流自是不肯。他借口说是他无法生育,但是孟家人不肯信,只觉得是孟邵流在说谎。”
燕绥宁握紧了拳头:“封建思想真是害人!凭什么非得要人家生孩子啊,家里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桓景笑着揶揄:“陶陶,我们的孩子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燕绥宁一噎,好像还真是!
她含含糊糊地略过,转移了话题:“那孟邵流和他的夫人后来怎么样了?”
桓景做事有头有尾,耐心地把故事说给她听:“孟邵流为了妻子,和家中断绝了来往。”
燕绥宁竖起大拇指:“孟邵流是个真男人。”
不过她很奇怪:“那孟广陵是哪里来的呢?”
“孟家子嗣不多,孟邵流又是长子,孟邵流的母亲和祖母因为这件事相继病倒,孟家人却还没有就此放弃。他们拿孟邵流没办法,便不断地游说韩氏,威逼、利诱,他们甚至找到了韩家,让韩家人也一起说服韩氏。”
“这样压力也太大了,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反对我们相爱,要么爱,要么死。”燕绥宁道。
桓景往下说道:“所以韩氏妥协了,她主动提出,要和孟邵流生一个孩子。孟邵流拗不过自己的妻子,但也确实不愿意失去韩氏,他去恳求言家老太爷,当时邑阳最好的大夫,求他给韩氏调理了身子。
“大半年后,韩氏的身子好转了些,怀了身孕。那期间韩氏一切都好,孟邵流一度很是高兴,与家中的关系都缓和了不少。但是,生下这个孩子没过多久,韩氏便过世了。”
“啊,”燕绥宁听得愣愣的,“这也太可惜了……”
桓景道:“韩氏之死给了孟邵流极大的打击,当时孟广陵不足满月,孟邵流便将他丢给了孟家,从此不管不顾。他为韩氏守孝三年,一直到如今都是孤身一人。他再也没有踏入孟家的大门,多年来也基本当自己没有孟广陵这个儿子。”
燕绥宁叹着气,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是觉得无奈。
桓景侧目看她:“我们两个和他们的情况不一样,陶陶,上苍眷顾,我们都很健康,也没有那么多人反对。”
燕绥宁点着头。
桓景又笑起来:“所以,陶陶,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嗯?”
桓景调笑道:“分明我们是夫妻,怎么到了床上不做应该做的事,反而我总在给你讲故事?”
经此点拨,燕绥宁记起来,上次好像也是在床上,桓景给她说了傅玄的事。
燕绥宁非常不好意思,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弱声道:“主要是我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啦,而且我也没有别人可问,我只有你啊。”
桓景的心一下柔软得不可思议,动作轻柔地吻上她,唇齿之间,他的嗓音低缓传来:“这话说得好听。原谅你了。”
燕绥宁身子一麻,完全被他勾走了魂。
片刻之后,燕绥宁因为桓景的所作所为而神思涣散,发根也湿了大半。她不敢看他,稍微偏开脑袋,一眼见到,那本画册还摊在旁边,也仍旧停留在那一页。册子上画的好像是一男一女,两个看不清五官的人,又好像就是她和桓景。
她羞耻难当。
这种时候,桓景偏偏还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诱哄:“陶陶,叫叫我。”
燕绥宁半闭着眼睛:“陛下。”
桓景说:“不是这个。”
燕绥宁把眼睛闭得更紧了:“维摩。”
桓景哼笑了一声。
然后燕绥宁就哭了。
她浑身战栗,握住了桓景的手臂,讨饶似的:“哥哥,维摩哥哥,你饶过我吧。”
他自是不肯,燕绥宁变了脸骂他:“你烦死了!”
可是这么一骂,桓景反而更是愉悦。燕绥宁就知道这样行不通,可是她又是真的吃不消。
她捂住了自己的脸:“你不是说最爱我吗,为什么你还这样对我。嗯……我也太惨了!”
她呜呜咽咽地哭,桓景终究是于心不忍。他叹了口气,动作轻缓下来:“好了好了,不闹你了。不哭了,陶陶,你不惨。”
桓景好笑地想,她真是他的祖宗,本来想着欺负她,可是一见到她的眼泪,他又完全没办法狠下心来了。
他强忍住冲动,耐心地哄了她好一会儿,说了许多好听的情话。
燕绥宁终于不再哭了,不过眼角还挂着泪珠。
桓景凑近了,吻去她的眼泪:“现在相信了吗?我最爱你,爱你还胜过了爱我自己。”
燕绥宁相信了,也很满意,还得意地翘了一下嘴角。
不过,她也知道他现在难受,抽抽鼻子,大方地说道:“那你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