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然猜对了,燕绥宁的困意散去了大半,瞳孔微微放大,嗓音都有些发抖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桓景笑着看她:“怎么又不困了?”
“说起正事当然就没有那么困了,”燕绥宁一撇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呢,我记得这个堂妹很乖,小的时候特别黏我。”
“主要的问题出在你叔叔婶婶身上。”桓景道。
燕绥宁虚心求问:“为什么这么说?”
桓景抱着她,说道:“其实很好理解。你想想看,你爹是镇国公,官拜中书令,享有一部分的相权。但是你爹叔叔作为定国公,却只是一个门下侍郎。尤其是你入主中宫以后,镇国公一门显赫,定国公却日渐没落,他们夫妻二人的心中定是极不平衡。”
“那么今晚是邓氏故意撺掇燕小宛去勾引你,还是邓氏跟李嘉声联手了?”燕绥宁又问。
前者、后者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是后者,那么今后燕梁就得多提防燕桢。毕竟这无异于背叛,有过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桓景知道她的意思,轻声说:“究竟是哪种,我目前也不清楚。”
他低头见她的眉头还紧紧地皱着,很有一副忧国忧民、伤春悲秋的架势,不由得笑出声来,贴过去,亲了亲她的眉心:“别担心,有我在。”
燕绥宁瞟他一眼:“那你以后不准再瞒着我,有事情我们两个一起商量。”
桓景应了:“好。”
燕绥宁这才肯闭上眼睛,依偎进他的怀抱里。这回,她没多久便睡熟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桓景的神情一片温柔,动作小心地将她往怀中收紧一些,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也合了眸子。
翌日醒来,桓景早已处理政务去了。燕绥宁摸摸他睡过的地方,坐起身来。
她感觉身子不大爽利,脑子钝钝的。她觉得可能是昨天睡得太迟,睡前又做了那种事的缘故。
因此,她也没有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昨晚的后续事宜逐渐传递到了燕绥宁的跟前。
青梅说道:“定国公夫人送去禁军处没过多久便醒了,闹着哭着要见皇后娘娘,言将军把定国公叫过去,将她带回家去了。小宛小姐在水榭服过药后身子好转些了,也是连夜送回了定国公府。”
临近晌午,刚吃了一顿午饭,奚正来了。
他一五一十地向燕绥宁禀报,先说:“靖王殿下已出城去了,粤地商户徐斯送他。”
燕绥宁倒是笑了:“要去郴州得往北走,粤地却是在南方的,送什么送啊。”
分明就是桓戎看上了徐斯的女儿徐贞淑,父女二人对他也挺有好感,这是要发展一下关系。
奚正却没有笑,也没有发表评论。他最近比较迟钝,停了一下,继续往下说:“陛下贬了傅及丞的职,将他调离邑阳,安排他做并州那边的一个小县令。”
对于这个安排,燕绥宁并不意外,桓景气量多小啊,何况傅玄确实对燕绥宁另有所图。
至于燕绥宁,她也并不反对桓景的这个决定,傅玄的情书她都没有任何犹豫地让人交给桓景了。
傅玄是有真才实学的,不过被从前的燕绥宁洗了脑,没有为自己而活。或许远放边陲,服务一下基层,他可以清醒过来。
脑袋又有些晕乎了,燕绥宁揉了一下额头:“其他还有吗?”
奚正摇摇头:“没有了。”
“好,”燕绥宁又揉揉额头,感觉稍微好些了,她往后靠在椅背上,嘱咐奚正,“你回去跟陛下说一声,让他记得过来吃晚饭。”
“是。”
燕绥宁还在头晕,并未记起要安排蓝蓼送奚正出去。
奚正也不惦记这么一回事,福了福身便动身向外走,刚出殿门,他听到一阵脚步声,略微侧目,一眼见到了蓝蓼。
奚正愣了一下:“你……”
蓝蓼语气自然:“看你没吃饭似的,可别走到一半就晕倒了,所以送你一程。”
奚正静默须臾,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最后只是道了声“多谢蓝蓼姑娘”,回过头来,继续走他的路。
安静了片刻,蓝蓼感慨出声:“昨晚我见皇后娘娘微愠,不肯搭理陛下,还以为他们会吵架呢,没想到一晚上就好了,皇后娘娘还主动让陛下来长安殿吃晚饭。”
奚正没有说话。
“上次在飞鹤楼也是,我也以为陛下和娘娘会吵架,没想到娘娘出来的时候就跟没事人似的!”
“飞鹤楼”三个字引起了奚正不那么美好的回忆,他皱了一下眉头,还是一言不发。
“对了,”蓝蓼已经送到门口,她停下脚步,歪过脑袋看他,“那天飞鹤楼,你是不是也去了?”
奚正怔了怔。
他确实去了,去了看见她和严笑槐那样,回来之后一直耿耿于怀。
他进膳的时候想着,睡前也想着,导致他不仅吃不好,睡也睡得不好。
每次见到严笑槐,他还会翻白眼。对蓝蓼,他当然舍不得翻白眼。
他其实很想问问她,那天究竟和严笑槐发生了什么,问她是不是喜欢严笑槐。他还想告诉她,严笑槐根本不打算成婚,他是要一辈子效忠陛下、服侍陛下的。
可这些话,他一个字也没能说得出口。
奚正光是那么站着,久久不作声,蓝蓼没有再追问,笑了一下:“大概是我看错了。”
她挥了挥手:“你快去回禀陛下吧。”
奚正闷闷地“哦”了一声,离开了中宫。
蓝蓼看着他的背影有片刻,总感觉很奇怪,奚正前段时间很喜欢跟她说话的啊,怎么最近越来越冷淡了。
也罢,蓝蓼不琢磨了。
她回到长安殿,进门没有见到皇后,“咦”了一声。正逢青梅从里间出来,蓝蓼忙问:“青梅,青梅,皇后娘娘呢?”
青梅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嗓音压得很低:“皇后娘娘刚睡下。”
皇后确实是喜欢睡午觉的,蓝蓼觉得这也正常,点一点头,去忙她的事情去了。
不过一直过了酉时,小厨房的饭菜都已端了上来,房中依旧没有动静,皇后还没有起。
这就令蓝蓼有些诧异了。
平日里,皇后娘娘虽说懒惰了些,可在打扮、吃饭这两件事上从不含糊,今日这是怎么了?
蓝蓼和青梅正商量着要进去叫燕绥宁起来,门外传来接续的问安声。
桓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