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宁更是震惊。
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她”可真不是人!
“彼时靖王途经,出手搭救了他们,倒也没有严重伤亡。不过那之后,娘娘您与靖王便始终看对方不顺眼,每次一见面都会大动干戈。”言妙意道。
桓景说过,去年桓戎见到她直接动手,伤亡惨重,连茶馆都给拆了。
现在听言妙意介绍了一下前因后果,燕绥宁沉重地叹出一口气。
难搞。
实在难搞。
……
八月初一,月色如练。
邑阳城外百余里,一队马车在驿馆停歇。
当首的马车里坐着一个黑衣少年,五官精致,走势锋利,没有表情的时候尤其显得凶悍。
仆人十六禀道:“殿下,都已准备好了,您下来吧。”
闻言,靖王桓戎侧目望来,很快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啊!”
他的嗓音爽朗,笑起来与刚才的锋锐气质截然不同,看上去略显憨傻。
十六为他准备了小板凳,他却不肯踏,反而一手撑着马车,“咻”的一声跳了下去。
十六不由愁眉苦脸:“殿下,您怎么又这样呢?”
“对不起,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桓戎还是笑着,认起错来毫不含糊,说完便反背了双手往驿馆走去。
十六叹一口气,连忙跟上。
桓戎边走边同遇到的其他仆人打招呼,东一句“今天辛苦你了”,西一句“明日就要进邑阳城了,好好休息”。
进了房间,桓戎往床上一躺,摸到腰带上的玉佩甩动把玩,过了一阵,他突发奇想地问:“对了,十六,燕绥宁那个混账东西还是皇后吗?”
“是的,殿下,”十六道,“不过明日见了她,您该敬称皇后娘娘,或是皇嫂。”
桓戎撇了一下嘴角:“我喊不出口。”
十六想要劝他。
桓戎咧嘴一笑:“不过谁猜得准?我总得给母后和皇兄面子嘛,说不定我真的会喊她一声皇嫂。”
十六刚要夸他两句,桓戎却又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然后弄死她!”
……
八月初二,天光微亮。
燕绥宁昨夜没怎么睡好,桓景一坐起身,她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你醒啦?”
桓景转了过来,将她搭在眉间的碎发拨弄开,语气温柔似水:“在担心?”
“有一点点。”
“别担心,”桓景垂首下来,吻了吻她的额头,“有朕在。”
燕绥宁半眯着眼睛看他,没有说话。
桓景又亲了一下她的嘴角:“再睡会儿,今日请安免了。桓戎巳时才会入宫,到时候朕派奚正来接你。”
燕绥宁真喜欢他的周到妥帖,心动之余,情不自禁环住了他的脖子:“那你再亲亲我。”
声调软软的,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可是桓景很清楚,倘若他允诺了她,他们不可能仅此一个亲吻就结束。
“好不好?”燕绥宁把眼睛睁得更开一些,甚至扬起了脸主动索吻。
桓景呼吸瞬间一顿,到底是没办法拒绝她,似若轻叹般吻住了她的唇瓣。
刚睡醒的燕绥宁比起夜晚要更加柔软,细微的喘息哼吟仿佛世间最为美妙的乐曲。
桓景情动,手掌贴在她的腰上,埋首进了她的肩窝。
温热的唇瓣吻过她的脖颈,他在她的锁骨上很轻地啃了一下。
燕绥宁浑身战栗,挣扎着回过神来,抵住了他的双肩:“已经……已经亲够了,你该去上朝了,不然你会迟到的。”
桓景伏在她的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去上朝?陪她不好吗?朝堂上那群人五大三粗、罗里吧嗦,哪里比得上皇后软.玉温香、小意温柔。
见他不说话,燕绥宁的声音放低了些许:“你去吧,不然你弟弟回来听说你因为我而上朝迟到,肯定更讨厌我了。”
这话说到了桓景的心坎上。
他叹了口气,最后亲了一下她的嘴唇:“那你再睡一会儿。”
燕绥宁口口声声说“好”,实际上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她已经睡不着了。
又在床上躺了片刻,燕绥宁才坐起身来,叫了一声:“青梅。”
今日要见靖王,燕绥宁在打扮上花了不少功夫心思。
衣裳是桓景早已为她准备好的,内是藕色襦裙,外着暗红广袖织锦襢衣,双臂搭配秋香色披帛。
青梅为她将满头青丝挽作惊鸿髻,发间点缀少许珊瑚珠钗,右侧佩戴了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
青梅还为她薄施粉泽。
燕绥宁的肤色已足够白皙,双颊也由于不愁吃穿、心情愉快而总是透着健康的粉色,因此略作描眉、涂抹口脂,对于燕绥宁而言便已足够。
“好了,娘娘。”青梅收了手。
燕绥宁盯着镜子,既感慨自己真的胖了好多,又总觉得好像差了些什么。
看了一会儿,她灵光乍现,提起裙摆去书房翻出了一支没有用过的细毫毛笔,回到梳妆台前又取出了那盒口脂。
“娘娘,这是做什么呢?”青梅奇怪问道。
“让我看上去更漂亮。”燕绥宁郑重其事地把毛笔交到了青梅手中。
她们忙完没有多久,奚正便到了。
他候在门外,看见燕绥宁缓步而出,视线凝在她的脸上,略微怔了怔。
皇室众人今日定在蓬莱殿为桓戎接风洗尘。燕绥宁到的时候,桓景已坐了有一会儿了,朱太后在他的身旁。
母子二人正轻声说着话,燕绥宁一到,二人一并抬眼望来。
桓景眼中的惊艳之色难以掩藏,朱太后捻了两下佛珠:“皇后如今越来越有福相,你的眼光到底是比你父皇的好。”
桓景扬起唇角,深以为然。
燕绥宁走上前去,他主动地站起身,向她伸出了手:“来。”
燕绥宁眼中带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先是向朱太后福了福身:“太后娘娘金安。”
接着,她才把手放入了桓景的掌心,在他的身旁坐下。
“你今天真好看,”桓景侧首靠近她的耳畔,“怎么想到在眉心画牡丹花的?”
“我从前看书的时候看到过,这个叫花钿。”
“真的很好看。”桓景的目光几乎不肯从她的身上移开。
燕绥宁也觉得自己今天这样很好看,但是皇帝这样实在是太夸张了。
她正要让他正常一点,门外进来了个宫人,音调高高扬起:“陛下、娘娘,靖王殿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