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宁原本确实想要挣扎的。他之前不是说，她不同意就不会怎么样吗？
“你……”燕绥宁快要骂出口了。
可是转念一想，君心难测，也是他说的啊！
她的心思在那么一瞬间里百转千回，最终，她接受了命运，弱声道：“你稍微轻一点，我……我可能有点怕疼。”
桓景正在吮吻她的脖颈肌肤，闻言稍抬起上身，垂眼见着她嫉恶如仇但却委身饲龙的表情，笑了：“明天穿领子低一些的衣裳。”
燕绥宁尚未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她现在模样瞧着呆呆的，非常可爱，桓景没忍住再度低头，亲了一下她的下巴，接着翻下身去，心满意足地扯过锦被，打算睡觉。
燕绥宁最初确实没能悟透皇帝的意思。
翌日起了床，燕绥宁在梳妆台前坐下，看了一眼菱花镜，见到脖子上两个明晰又暧昧的吻痕，她终是恍然大悟。
青梅含笑道：“怪不得陛下临行前叮嘱婢子为娘娘换身低领的衣裳，这下婢子算是明白了，陛下这是帮娘娘呢。今日其他娘娘前来请安，若是见着娘娘如此，便也知道了陛下对娘娘的宠爱，不敢如何造次。”
燕绥宁觉得未必。
不过，她还是按照桓景吩咐的，穿上了一件低领的绢纱金丝褙子。
褙子是酱红色的，燕绥宁脑海中浮现出昨日李嘉善的耳坠，她觉得那种红珊瑚石应该会很衬她的褙子。
但是找遍了妆奁，燕绥宁也没能找得出一只合心意的。
“我不是镇国公嫡女，当今皇后吗，”燕绥宁痛心发问，“为什么我连一串漂亮的红色耳坠都没有？”
最后，燕绥宁只能退而求其次，戴了一对白色珍珠的。
今日她起得不算早，加上其他妃嫔要来，燕绥宁没来得及用早膳，便坐着等了。
最早来的还是贤妃。言妙意比较细心，这回记着把朱萧娘一起叫上，不至于再次迟到。
接着来的是班娥，再是李嘉善。
前几个人见到燕绥宁的脖子，并未表露出什么情绪，李嘉善反而十分愉悦地挑起了一侧唇角。
燕绥宁对着青梅挤眉弄眼，满脸都是“你看，皇帝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嘛”这样的表情。
青梅笑而不语。
最后，雀钗姗姗来迟。
比起上回燕绥宁见到的，雀钗今日更加清瘦，面上勉强用胭脂水粉晕染出一些颜色，不至于过分苍白。
她到近前来请安，抬眸见到了燕绥宁脖子上的吻痕，眸光轻颤，竭力才能用相对平和的语气道一声：“皇后娘娘金安。”
美人伤心总是惹人垂帘，燕绥宁轻声示意：“坐吧。”
待得雀钗落座，李嘉善状若无意地开了口：“皇后娘娘今日气色真是不错，我们这些人可都该好好向娘娘学一学。都说女子以色事人，若是平日里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陛下怕是连一眼都不屑得看。”
这话里的暗讽不加任何掩饰。
燕绥宁不用看也知道现在雀钗肯定低着头泫然欲泣，她朝向李嘉善：“淑妃，你吃过早膳了吗？”
李嘉善轻挑眉梢：“娘娘怎么问起这个？”
燕绥宁道：“若是没有吃饱，你可以留下来和我一起吃，长安殿的膳食美味，想必你会喜欢。不过我看你应该不需要，没什么事突然明嘲暗讽，你应该是吃饱了撑的。”
言妙意最先了悟，别开脸去，悄声笑了。
李嘉善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燕绥宁这是在训她。
她直视着燕绥宁：“娘娘如今可算是有些架势了。”
燕绥宁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懒洋洋道：“毕竟有底气。”
李嘉善嗤笑了一声。
以为她稀罕皇帝的亲吻？
正当此时，蓝蓼进来传报，说是奚正来了。
燕绥宁不解：“他来做什么？”
“说是陛下有东西要送给娘娘。”
“送我的？”燕绥宁其实不太想让奚正进来，担心刺激到雀钗。
可这是皇帝的意思。
最后，奚正进来了，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宫人，个个手中捧着托盘，盘上铺着红绸，摆放着一些色泽璀璨的玩意。
燕绥宁正在眺望揣测那些究竟是什么，便听到奚正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近日琉球的使臣到了邑阳，正在今日上朝觐见，他还带着些名贵珠宝，说是给大郯的献礼。陛下说娘娘必定喜欢，特让小的送来。”
燕绥宁现在有点开心，恨不能马上过去看看究竟是一些什么宝贝，但她不想在雀钗面前炫耀，终究是忍住了。
她清了一下喉咙：“那就先让他们把东西放进我房间里吧。”
奚正却没有动，反而笔直站定，朗声说道：“玳瑁镶金嵌珠宝镯两个，赤金石榴镯子两个，缠丝镯子两个。”
“翠鱼纹佩一个，流云百福芙蓉玉佩一个。”
“翠如意簪子两支，云脚珍珠卷须簪子、梅花形金簪子、五彩翡翠簪子、嵌宝蜘蛛形簪子各一支。”
“水晶步摇两支，珍珠步摇两支，金海棠珠花步摇、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各一支。”
“白玉耳坠一对，赤金缠珍珠耳坠一对，金累丝宫灯形耳坠一对，红宝石耳坠一对，红玛瑙流苏耳坠一对。”
……
请安结束以后，燕绥宁坐在玫瑰椅上，看着青梅和蓝蓼将新得来的首饰填充进妆奁里。
蓝蓼正赞叹那对宫灯耳坠做得实在精巧，见着燕绥宁，她很奇怪：“娘娘，您不高兴吗？”
燕绥宁真心实意：“我很高兴啊，之前惦记着红色耳坠，现在我红宝石、红玛瑙的都有了，为什么不高兴？”
“那您为何愁眉苦脸的呢？”
“因为雀钗肯定很伤心，也会有很多人很生气。”燕绥宁道。
另外一边。
李嘉善分明已经成功地恢复了请安，也眼看着雀钗跟燕绥宁的矛盾在无形之中激化，她身在后宫的快乐应该已经回来了，可现在的她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娘娘，您这是在羡慕皇后的赏赐呢。”琵琶一针见血。
李嘉善撇撇嘴角：“可是，那对宫灯形的耳坠真的很好看。”
她不稀罕皇帝的亲吻，但她稀罕首饰啊！
琵琶却是笑了一下：“照理来说，这些赏赐应当是各位娘娘均分的，如今陛下独赏给了皇后娘娘，想来朝中也不甚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