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卫宴发现柳陵有可乘之机后,两人便暗暗商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机会,直到昨天终于有了突破口。
原来柳陵的身份是假的,他之所以总躲着人,是因为真正的柳陵的舅父赵春,是京城有名的书商,经常隔三差五来威胁他,逼他交给自己更多的钱。而赵春是三殿下梁王周纯的人,有周纯护着,周慕深即使知情,也奈何他不得。
可卫宴就不一样了,他在暗处,周纯只提防着周慕深,并没有把他也划进来。
假如他告诉柳陵,自己能把赵春这个麻烦处理一下,他不信柳陵不会心动。
三人相见的地点在卫宴的一座别苑里,这里足够偏僻,足够安全,确保周慕深的人不会闻风嗅来。
“他答应会来。”一见面卫宴便对顾言皎道。
对他的能干和办事效率,顾言皎表示极度满意:“我原以为起码要三个月。”
“有你这个军师在,再慢的事情也能快起来。”卫宴一边引她入座,一边道。
“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顾言皎扶额笑道。
“不然不行啊,”卫宴好看的长眉拢了一下:“一想到差点被楚王当成眼中钉,我自然要加快进程,回敬他点好东西才行。”
两人正说着,柳陵已经来了。
“侯爷贵体安否?”他先是彬彬有礼地问候了卫宴,接着稍带疑惑地转向顾言皎:“敢问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表妹,淮陵县主。”卫宴含笑道。
“喔!”柳陵颇为吃惊,在问过好后,脸色便较为松懈了,看来卫宴此次相当有诚意,是真的打算把自己从周慕深处拉过来了。
“我原听四殿下身边的人说,四殿下与县主是一对,现在看来,倒是我理解错了。”柳陵笑叹道。
“不是柳先生理解错了,是他们错了,”顾言皎接口道:“其实我与柳先生一样,与四殿下都算得上面和心不和。”
“既然县主如此直率,柳某也就坦诚相见了,”柳陵小饮了一口茶,目光在卫宴与顾言皎之间来回逡巡:“澹州港口一事,侯爷已经说与我听了,不过人多生意嘛,总不能连本都泄出去,想来四殿下即使真的知道了,也不会拿我怎样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要想打动我,你们需要更多的东西才行。
“想不到柳先生与四殿下的友情竟是如此坚固,真令人羡慕得紧,”卫宴虽是在夸赞,声音中却带着不怀好意的味道:“不过柳先生既然这般信任四殿下,何不直接告诉他,你身边其实有一桩麻烦事,急需解决呢?”
“侯爷这话说得奇怪,”柳陵不解道:“我一介商人,做正经买卖,又有皇子罩着,哪里有麻烦事需要解决?”
“柳先生是有一个皇子罩着,可还有另一个皇子,不愿罩着您呢,”卫宴耸耸肩道:“说来柳先生是不是忘了,你有一个做书商的舅父,想从你身上捞取油水啊?”
“这是在下的家事,”柳陵的神情客气而疏离:“多谢侯爷关怀,可论理说,这不是侯爷应该干涉的事情。”
“真要论理说,你也不应该坐在这里,”在柳陵困惑的目光中,卫宴将一份籍册从桌边推了过来:“你又何尝是真的柳陵?唉,说来这才是合理的,不然你若不担心‘舅舅’将你的假身份捅出去,又何必给他钱呢?”
柳陵的脸色变了,顾言皎清晰地看到,有某种激荡的情绪,正在他勉力自持的脸下不断穿梭,几乎要冲破这层伪装。
但他到底是忍住了,从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声音:“侯爷的手段……真是超出柳某想象。”
“我没有把握,也不会浪费你的时间,”卫宴注视着他:“你现在愿意同我谈了吗?若是不够,我还有事情要说。”
“您请说。”柳陵开始明白最好不要惹到卫宴,语气也变得更恭谨了:“柳某洗耳恭听。”
“大概你也知道,你名义上的舅舅赵春,背后有三殿下护着,这也是四殿下无法帮你处理的原因,”卫宴稍作交代,即抛出了诱惑:“若我说,我能帮你的忙,让赵春不再找你麻烦,你愿不愿意与我们合作?”
“您能帮这个忙?”柳陵十分惊讶,在他看来,连周慕深都动不了的人,卫宴竟然能动?
“算我走运,这个忙确实可以帮。”卫宴胸有成竹道:“只消你给个准信。”
柳陵明白他不给也不行了,以卫宴展露出来的势力,此人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他一个商人,再是有钱,也不到能插手皇子事务的份上。
“不知侯爷想要什么?”柳陵深吸一口气道:“若您要我脱离楚王,那么请恕在下无法办到。”
在卫宴皱眉之前,一直少有开口的顾言皎道:“因为四殿下能给你的东西很多,有了他,您的商路会更宽广,对吗?”
“是,县主说得不错。”柳陵说到底是个商人,轻易不肯放弃金钱。
“这点您倒不用担心,我表兄不是为了让你与楚王闹僵,明面上你该怎样,就怎样。”顾言皎说道。
“您的意思是……”柳陵忽然明白了:“让我在行商之外当个细作,替你们传递楚王的假消息?”
“没错,因为你如今若与楚王决裂,以他的能耐和你为他做过的事情,他拼上多少暗卫都会杀了你,所以你不能这么干,而我们也希望你继续发财,不会断了你的财路。”
不等柳陵回答,顾言皎又道:“不过你是个聪明人,有时甚至聪明到狡猾的份上,这我就不得不防了。”
“县主这是什么意思?”柳陵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请您见谅,不久前我与四殿下见面,向他进了些谗言,我想以四殿下多疑的性情,大概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会对您有所怀疑的。”顾言皎礼貌道。
柳陵恍然发现,近来周慕深对自己的态度确实冷了点,那次自己送他药用玉石,他竟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