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我没那么仁慈。”顾言皎大方承认：“我把薄仙娇带到顾府，是为了分去父亲对你母亲的关注罢了，我安的的确不是好心，但对顾绹也没有坏心。”
“你不过是看他自生自灭罢了，”顾言姝冷笑一声，道：“你若真疼他，就该让六姨娘把他带到别处养。”
顾言皎忽然嗅到了一丝不对：“是你做的？看来你知道顾绹会死。”
“难道你就想不到么？”顾言姝看不惯她后知后觉的样子，反问道：“你真的猜不出，我会想法子除掉顾绹么？”
“我以为你先针对的是我。”顾言皎忽然换上了审视的目光：“你未免得意过头了，做就做了，还要说给我听，不怕我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么？找一个像姚媚这样的美人不容易吧，你就舍得扔了这枚棋子？”
“姚媚一家的命都是我救的，即使你能发现什么，也牵连不到我，她是个懂得报恩的人。”顾言姝对此有着充分的自信，她向顾言皎逼近了两步，低声笑道：“毕竟对付你这种人，就是要不吝惜手头有的东西。”
“大姐对我如此高看，真令我受宠若惊。”顾言皎淡淡道。
这时卫宴从灵堂出来，见状走到顾言皎身前：“我有事要和二表妹说。”
“想必又是情话吧？”顾言姝锐利地看他一眼，嘲讽道：“听说侯爷不日就要与长安侯的女儿会面了，也不知最后能得到侯爷的，会是谁呢？”
“是甲是乙，总不劳大表妹操心。”卫宴冷冷地拉了顾言皎就走。
“其实你用不着理她，”顾言皎已经把她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了：“她的肚量就那么大，干成一桩漂亮事，来找我炫耀也是情理之中。”
“我嫌她浪费你的时间。”卫宴的嫌弃之情快要溢出嘴角了。
“看来你找我有事？”顾言皎抬头笑道。
卫宴这回是认真的：“今早你父亲想让我帮忙，把顾绹的尸体抱出来，那时我还不知你去劝她了，但能感觉到她快疯了，所以你若想找她找顾绹的尸体，最好别亲自去。”
“你对人发疯还有研究？”顾言皎不禁称奇：“表兄，真有你的。”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卫宴把她竖起来的手指压了回去：“我是在郑重提醒你，不要接近一个快发疯的人，因为你不清楚她下一刻能做出什么来。”
顾言皎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忽然有点怂，虽然前世的她经验丰富，可确实没有与疯子打交道的经验。
“好吧，我让别人去。”她点点头道。
只不过两人谁都没有想到，薄仙娇发疯的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她忽然开始大骂起顾言皎来，口口声声称她是害死顾绹的凶手。
虽然连同顾平书在内，没多少人真的会相信，可流言一旦传出，被影响的还是顾言皎的名声。
“父亲，此事不是我所为，但它污蔑到了我的声誉，我应该查清楚。”
顾平书原想劝她不必放在心上，等顾绹一安葬好，就把薄仙娇送出京城，不再与顾家有所纠葛，见她神情坚决，便也答应了。
是夜隔着窗，顾言皎见到了披头散发、委顿在地的薄仙娇。
“姚媚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连针对我的昏话都说出来了？”她不禁问道。
“顾绹身体好好的，不可能是意外害病死的，一定是你，除了你，还有谁天天来看我？”薄仙娇抚了一抚被眼泪打湿的头发。
顾言皎一瞬哭笑不得，看来在有意的点拨下，哪怕是好心平常心也能被曲解成使坏。
“那你说说看，我是怎么害了阿绹？”她接着问道。
“你来看他，你抱他，故意让他着凉，”薄仙娇忽然扑了上来，虽然隔着窗，气势也足够骇人了：“不然你告诉我，还有谁！整个一座顾府，我独独没有防你，其他人的东西送进来，我都会好生检查的。”
“你确定？”
“我连乳娘都信不过，二小姐，是你最初帮了我，可我没想到，害我的竟然也是你，你在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手，你好狠的心！”薄仙娇气得狠了：“我虽然不喜姚媚那个贱人，可以我对她的提防程度，她根本做不到。只有你，只有你！”
说着她又滑倒在地，大哭起来：“我想为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怎么就这么难，说出去没一个人信我，你这杀人凶手，还假惺惺地来看我，你给我滚出去！”
顾言皎不介意她的无礼，接着道：“不知你如此义正辞严，可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害你？”
“当然是因为你想控制我，你觉得我有儿子了翅膀就硬了，不听你的话了，”薄仙娇已经丧失了理智：“我早该料到的，那回在温泉山上，我都快要得手了，又被你生生拦下，你从那时开始，就见不得我好了！”
“可我达到目的了吗？”顾言皎十分平静地问道：“若你所言是真，我的目的是控制你，可你现在不分常识与青红皂白，就要把杀人的罪名扣到我头上，似乎与我的‘目的’背道而驰呢，你说是不是？”
薄仙娇忽然愣住了。
“我若是个聪明人，就不会让你发现我在‘骗你’，我若是个傻子，你也上不了当。”顾言皎静静看了她一会，道：“父亲已经打算送你走了，到底是谁把你推到这种无可挽回的局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有这种能耐的人，不是我。”
薄仙娇感到一阵头痛，捂着头蹲在了地上。
顾言皎离开了窗前，在回去的路上，她问刚刚站在身边的合璧道：“听卫宴说，你对疯子比较有研究，那么我问你，她刚刚的话是真是假？”
“多半是真的。”合璧想了想道：“人不会骤然降智，排除药物就是刻意的话语引导了。”
“那么她说，除了我以外没人能直接碰到阿绹，这话也太令人费解了。”从顾言姝的话中，她能肯定顾绹的死不是意外。
“会不会是乳娘？六姨娘可能会因信任她而错过什么蛛丝马迹。”合璧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