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又是一阵啜泣声过后,顾言皎道:“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我怕黑……”
“好好好,”卫宴以为他真害怕了,连忙将门锁打开了:“不关你了,你好好在家待着。”
顾言皎又闷头哭了好一会,才道:“那你走的时候,我能去送送你吗?”
“当然能。”卫宴小心擦干了她的泪,保证道。
当天晚上一切都照常进行,卫宴对顾言皎早没了警惕,第二天听说她午后上街去了,也并没有察觉出异常,直到傍晚整顿完军营回来,听说顾言皎仍未回来,这才吃了一惊。
“夫人去哪里了?”卫宴惊问道。
阿萦扎煞着手,怯怯道:“夫人带合璧姐姐进宫了,说让奴婢转达侯爷,勿、勿要生气。”
卫宴一瞬间明白了顾言皎要做什么,转身就向外走:“备马!我要入宫一趟。”
但他已来不及阻拦了。
顾言皎午后便入宫陛见,想皇帝说明了自己想随卫宴同去淮陵的情由,在被皇帝表彰了一番深明大义、为公无私等话后,顺利达到了目的。
卫宴不许,但皇帝许了就行。
故而当卫宴刚命人备马时,就听到了宫里的旨意,明日讨伐逆臣,郡主也随清川侯同去。
等外人都散了,顾言皎方从马车下来:“我想做的事情,你拦不住我。”
“这简直是胡闹。”卫宴瞪了她一眼,气得想说一百句她不知好歹的话,想到如今木已成舟,又说不出口:“你……”
他终是把暗卫召集了过来,针对路上可能出现的险情,尽可能给予顾言皎最大的保护。
在共同查看最新的堪舆时,卫宴拧了把顾言皎的腰,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身侧:“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在澄州,你都不能随意走动,凡事都要知会我一声,不许乱跑,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顾言皎挣了一下,瘪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砸你的场子不成?”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昨晚骗我,今天又杀我个措手不及,这是大人干的事吗?”卫宴感到好气又好笑。
“还不是因为你拦着我,”顾言皎自觉很有道理:“不然我也不至于求到皇上那里。”
不管卫宴情不情愿,到了第二日天策军动身时,顾言皎也被安置在随行的马车里了。
澄州如今已陷入郑氏叛党之手,自然不能驻扎在淮陵,卫宴便在隔江的浦苇城下令扎营了。
接着便是一连数日的雾天,两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如此倒给了卫宴充分熟悉地图的时间。
“皇上给我的兵力有限。”卫宴叹了口气,这是最大的问题。
皇帝对他并不曾存有疑心,兵不能多给,也事出有由。毕竟南春国虽不久前被收服,南方却还有几个可能反叛的小国,北边燕国的铁骑同样不容小觑,倘若大军用来剿灭郑氏乱党,而边关守军空虚,麻烦就大了。
天策营加上一部分从几处边关抽调来的少量骠骑军,统共只有三万人。
顾言皎俯身看着探子汇总起来的情报,沉声道:“郑氏乱党已经集合了五万人了。”
以少对说,情势不妙,相比去年冬天卫宴征南春国,这次才算是真正的难题。
而且更糟心的是,淮陵的地形易守难攻,且近几年郑家早开始提防皇帝,一次次加固城墙,其安全程度都快赶上帝都了。
“我们不能攻城。”卫宴摇摇头。
“那就要诱敌出来。”顾言皎接着道。
卫宴审视着堪舆,手指滑到另一侧:“或者绕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先去看看粮饷储备。”
数日之后,大雾散去,天策军表现出了相当的焦躁和疲惫,郑氏派去前方侦查的探马,每一波都说主将清川侯在营帐里大发脾气,为了眼前棘手的事态胡乱骂人,甚至有一个倒霉的副将,差点被拖出去砍了。
郑将军露出了些微笑意:“卫宴嘛,征南春国是以多胜少,运气不错罢了,可惜这一次他要对付我这块难啃的骨头,年轻人没有大战的经验,这很正常。我倒是不担心他,只是他那个郡主夫人怎么样了?”
他和顾言皎打过交道,深知此人不像表面上那么纯良无害,需要好好提防。
“郡主不小心吃了发病的野味,现在高烧不退,郎中去了六个。”探马又回道。
郑将军不禁一笑:“哦?那敢情好,看来是天要/亡他们了。”
说罢吩咐一名心腹军长:“听说他们集结船队准备渡江,把我们的兵力都调到江面上,他来一次,我们就杀他一次。”
与此同时,一直待在郑府假扮郑容词的李怀柔,收到了小竹飞传来的信,看过后她屏退侍女,铺纸援笔,将自己所知的郑氏兵力布防,一一交代给了顾言皎。
两日后的澄淮江上,对战一触即发,郑将军亲自作于一艘船舰上指挥,神情仪态仿佛回到了年轻时无可匹敌的样子,引着效忠于郑氏的舟军不断向前。
见对方有支持不住、逃回对岸的打算,郑将军更是大笑起来:“不能让他们回去!谁若能活捉主将,老夫重重有赏!”
天策军手忙脚乱,逃跑得越发快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驱动船桨,生怕逃得晚了,被敌方的流箭射死在江里。
郑氏军队见状,益发没了顾忌,毕竟痛打落水狗是一件既快乐,又不危险的事情。甚至江面上还漂浮着大量天策军遗弃的物资,将士们看了更是红眼,此时抢到就算自己的。
郑将军立在船头上观察,挂着笑容的脸上渐渐表情严肃了下来:“不对!”
副将被他突如其来的感慨吓了一跳,连忙凑过去问:“将军您说什么?”
郑将军霍地转身:“传令下去,所有人回撤,不许抢那些货物!”见副将还愣着,郑将军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快去!”
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郑豫也被吓到:“爹,到底是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