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墙上挂的宝剑一望即知是名品,桌上棋盘不必细看也知来路神秘,书架上的古籍也是各色俱全,令人观之不由惊叹。
卫宴心底一暖,顾言皎虽然不说,心里却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这是你要送我的密室吗?”他惊喜完了,眉头又不由皱了起来:“这也太费心了,你如今事情够多了,按理说不该花这么多在我身上。”
“我们之间可没那么多‘按理说’,”顾言皎噗嗤一笑:“这不是简单的密室,我想你在京中虽有些势力,也不能不防着危险,所以想送你一个可供避祸的小屋子。”
其实她口中的小屋子一点也不小,顾言皎走到另一边墙前,直到她用手指轻轻敲击,卫宴才发现其中竟然是空的。
“把这面墙砸开,就能通往护城河的地下河道,这间密室里的每个箱子都不是白放的,必要的武器、衣物、冻肉都有,你要记得定期更换,遇到紧急情况时,十个人支撑三个月没问题。”顾言皎一一指着箱子给他看,还交代了必要时如何销毁等问题。
“当然了,我希望你永远也不必拿来救急。”她诚恳道,“你以前救过我的命,我想用这个来报答你。”
卫宴睫尾动了一动,眼角泛起温柔的光:“多谢你,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礼物。”
“以前顾言星住在这里时,曾送给我一只信鸽叫小竹,我想它日后可以替我们传信。”顾言皎说着打开一只藏在另一面空墙里的暗梯,爬上去将通风小孔打开了:“鸽子从草地上飞起,不会有人觉得意外。”
“信鸽们暗卫也有,”卫宴立在背光处,眼眸宛如星子般明亮:“你想用哪个就用哪个,我们之间不会断了联络的。”
“嗯,”顾言皎放心点头,又道:“你和长安侯家的小姐见面了吗?”
“关你什么事呢?”卫宴忽然起了坏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
顾言皎不由“呵”了一声,作势手一拦,仗着人在高处,就要把他抵在角落里:“你今天不说个一二三四,就别想走。”
“是么?”卫宴这次笑意更浓了。
顾言皎忍不住伸臂敲了敲墙,本想借声音给他来点震慑,不料自己却因不惯爬梯子,平衡一失眼看着就要从顶端摔下来。
“喔!”她本能地低呼了一声。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在四肢着地前,卫宴急步一提,稳稳将她抱在了怀里,此时两人间的姿势也顷刻调转,成了卫宴将她抵在墙上了。
“看来今天不许走的人,可不是我啊。”卫宴低声笑道。
“你!”顾言皎拍了下他的肩:“暗卫们都在看着呢。”
“有吗?”卫宴抱着她转了过去:“哪有,他们一个个都特别识时务,现在早躲出去了。”
果然点灯的密室里没有照见一个人影。
顾言皎气馁,见卫宴没有放手的打算,只得道:“那你说吧,你想听我说什么?”
心跳得越发快了,一片砰砰声里,只听卫宴轻轻道:“你保证你要好好回来,全须全尾,一点都不能受伤的那种。”
他一向心有成算,每每示人以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如今却像个真正的半大少年了,等着自己牵挂担忧的人给一个承诺。
顾言皎先前跳得剧烈的心落回原位,闻言用力点点头:“好。”
“也不许随便伤害自己。”
“好。”
“不要报喜不报忧。”
“好。”
“我等着你。”
“我也一样。”在被放下来后,顾言皎略为讶异地看了看卫宴:“我原以为你会说那些大胆的话。”
“现在不合适,”卫宴看着她,热情被压抑下去,代之以冷静:“我还没有让你足够安心也过得安稳的能力。”
顾言皎别过脸去,明灭在灯影里的,不知是烛光还是一滴一瞬即逝的泪,她想她明白为何自己重活一世,明明最初心如死灰,却总能被卫宴一点点捂热暖化,谁会不珍惜一个总想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人呢。
卫宴轻轻抱住她,柔和的声音擦过耳畔:“我当你是家人。”
顾言皎浑身一震,刚要抱回去,旋即卫宴已松开了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他便牵住她的衣袖,拉着她向通往地上的台阶走去,冷冷的夜风吹拂过来,让顾言皎回想不起刚刚的疑惑与震动。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书房中闭门度过,不管外界流言传得多厉害,有多少人表示期待,又有多少人毫不客气地说她纸上谈兵,顾言皎统统置之不理,椅上一坐便如入无人之境。
直到快要动身前两天,该准备的都已在心中搁放好,顾言皎才起了去散散心的想法,打算在离京前最后逛一逛帝都的街市。
“小姐,今天城郊有庙会呢。”阿梅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忽然想起来道:“东郊集市上卖浆水面,小姐上次说过好吃呢。”
顾言皎想起自己确实很久没吃了,便叫了马车,向东郊行去。
两人逛了阵摊铺,吃了面,买了些小玩意,又往东边看野景,一路上行人渐少,马车更稀,忽而树林中的小道里传来声响,顾言皎好奇地掀帘一看,只见另一辆马车辘辘驶来,似乎要向郊外行去。
“那人是有急事吗?”阿梅奇道:“怎么车夫赶得这样急。”
顾言皎原没有多在意,一心仍盘算着接下来去淮陵的事,直到马车兜了一圈,回到城中时,才终于意识到有不对劲的地方:“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在东郊外见到的马车有点眼熟?连车夫都好像是哪里见过的。”
阿梅与她对视一眼,两人都开始回忆起来。
“哎,奴婢想起来了,”阿梅憋了半天,一拍大腿总算想起那人是谁了:“他叫李六,手里总抱着披风香炉什么的。”
“总抱着披风和炉子……”有了这个前提,顾言皎不用过多琢磨也想出来了:“是李怀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