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死士因为培养十分不易,买来更需花费不少金钱,大夫人手头能用的不多,”卫宴想了想道:“今晚她折了一个,除非你把她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不然短时间内她不会再用第二个。”
顾言皎点点头,接着道:“那么长久的办法呢?”
“我也有暗卫,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可以送你一个。她平时可以扮成你的侍女,也可以隐匿起来,有她在,俞家的死士别想接近你。”卫宴说道。
“我见过太多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事情了。”顾言皎脸上淡淡的,不见喜忧。
“我只是提出建议,接不接受在你,”卫宴的眉眼被月色照亮,黑瞳深不见底:“不过你确实需要考虑来日了。”
“我自会考虑,多谢你提醒。”顾言皎觉得总说感谢也不好,便缓了辞色道:“你今晚帮了我,我该给你回报,不知你需要什么?”
卫宴想了想,终是将“成亲”二字收回口中,道:“我想把一个人插进羽林军,你能给我列个单子,让我看看哪些人能用吗?”
“可以。”顾言皎松了口气,庆幸他不在执着于婚事了。
第二天顾言皎起得很早,还不到用膳时分就出了房,一来到长廊便与脸上挂着喜色的顾言姝四目相对了。
“大姐起得好早。”顾言皎抬头望望才刚破晓的天,以前顾言姝是绝不肯早起的。
“你!”顾言姝一见她便惊叫一声,深情宛若见了鬼。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与母亲已安排好了一切,按理说今早应该从房中发现顾言皎的尸体才对,她根本不该活着出来。
“你别过来!”顾言姝倒退两步,声音都变了样。
“瞧这话说的,做姐姐的如此害怕妹妹,莫不是心里有鬼?”顾言皎一转眼见俞之馨出来,后者神色大变,与顾言姝方才的神情一模一样,真真是亲母女,连惊惧的表情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不可能……”俞之馨喃喃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顾言皎舒舒服服地靠在廊柱上,抱臂道:“其实我也算漏了,我只预料到你们会拿碧妆开刀,没想到预定的人头也有我的一分,怎么说呢,你们既然给了我惊喜,我也得回馈你们啊。”
“碧妆呢?”顾言姝越发惊愕,此前她与母亲的确是商量着派两名俞家死士,一个刺杀顾言皎,一个刺杀碧妆,而如今顾言皎好端端站在眼前,那么碧妆该不会也还活着吧?
顾言皎的话证实了她不祥的猜测:“碧妆姑娘吉人天相,岂是夜半三更偷偷摸摸的鼠辈所能暗害的?”她讽刺地笑了笑:“楼下来人了,你们猜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在俞之馨和顾言姝强作镇定的注视下,护卫们急匆匆奔上楼来,称昨夜楚王殿下遇刺了。
“怎么会?”顾言姝失声惊叫,她万万没想到,碧妆没受伤也就罢了,为何遇刺的竟是周慕深?
顾言皎已料到她会对碧妆下手,早早作了提醒,由于碧妆一旦进入楚王府,便再难遇到危险,故而俞之馨母女若想动手,就只能选在车队返京的过程中,再加上临时准备时间,便只能是昨夜。
碧妆昨晚当着不少人的面,对着周慕深数度撒娇,逼得他不得不进了她的房歇息,又兼碧妆有意灌酒使他醉倒,当刺客来临后,碧妆仗着轻功支撑一阵,赶在暗卫来前一刀刺入周慕深的胸口。
刺客自是没见过这阵仗,眼见王爷性命有碍,不敢再作停留,结果在抽身欲走时遇上了追来的暗卫,迫不得已只好自裁。碧妆自然什么事都没有,只扮作一个饱受惊吓、哭哭啼啼的小妾,谁都不曾怀疑到她头上。
她刺向周慕深的一刀是偏的,在经过一夜紧急的伤口处理后,周慕深便暂时脱离了危险,只因伤口涉及心脉,据太医预估,至少半年之内不能剧烈活动,且回京后必须卧床静养三个月。
在伤痛的折磨中,周慕深不禁深深怀疑起了顾言姝,若她不是顾平书的女儿,他真会下令暗卫杀了她的。除了她,还有谁如此见不得自己去顾府向顾言皎提亲呢?
想起顾言皎,周慕深生平少有地感到心痛无力,明明她已经近在眼前了,可频频而至的意外就是让自己抓不住她。
相比起受伤还要忍受颠簸的周慕深,顾言皎骑在马上的心情相当不错。
“我有话想问你。”顾言姝的声音打破了她无声的快活,不知何时她已找了匹马,摇摇晃晃骑了过来。
“什么话?”顾言皎放缓缰绳,与她一同落在队后了。
顾言姝早已想偏了:“死士是你杀的?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神机妙算吧。”顾言皎当然不欲她知道答案,“你有什么疑问,大可回去与你母亲讨论,问我能问出什么来呢?”
“你这个疯子!”顾言姝低低吐出一句,眼眸仿佛藏着一泓寒池似的,极为冰冷:“我原以为你再如何,也舍不得伤了楚王殿下。”
“你几时说过,是我刺伤他了?”顾言皎十指轻拢,夹了夹马腹:“死士刺了他一刀,这是连他的暗卫都承认的事实。”
“那不过是你的障眼法罢了,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只看表面不成?”顾言姝冷笑一声,追马赶上了顾言皎,压低声音道。
“怎么,你还变聪明了不成?”顾言皎口中是十足的轻蔑。
“碧妆从头到尾不安好心,我原以为她不过是个狐媚子,现在看来,竟是女荆轲也未可知。”顾言姝的呼吸急促起来:“是你将她塞给楚王的,楚王昨夜遇刺,安能与她没有关系!”
“你好像很着急啊。”顾言皎优哉游哉道。
“他差点死了,我能不心急吗?”顾言姝瞪着她,目眦欲裂:“你根本就是在要他的命!若非碧妆一刀刺偏,他现在连命都没有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待你不够好吗?你根本就不把他当过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