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种好东西？”顾言姝一下子就动了心，眼睛亮了起来：“别忘了给六姨娘也来一份，她那个狐媚货，根本就是顾言皎的同党。”
“放心吧，她自然也有份，”顾维阴狠一笑：“谁让你和母亲过得不好，我就让她下地狱。”
顾言姝想了想，忽然有点不安：“那父亲呢？他不会也染上吧？”如今她已看透了顾平书的薄情，心中对他早没了敬爱，只是顾平书毕竟是顾家的支柱，他若死了，对自己是没有好处的。
“我有分寸。”顾维要她安心：“妹妹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不过安排此事不易，需过个把月左右。”
“我等着，不管多久，”顾言姝沉声道：“只要顾言皎死，我没什么等不得的。”
当天下午，俞家就派了人来，称老夫人想念大小姐，要接她去俞家住一段时间。
顾平书虽不喜俞家，心下也知顾言姝不是个省事的，留在顾府未必不会再惹事端，便没有疑议地答应了。
不过让顾言姝、顾维深感意外的是，顾家依然有变数在发生，那便是六姨娘怀孕了。
自从已死的顾言清出生以来，在这些年俞之馨的铁腕管家之下，顾府已经十多年不曾传出过怀孕的消息了。
顾平书对此尤为高兴，他已近知天命之年，本已不指望还有子嗣，不想老天对他的眷顾竟如此深厚。
这下六姨娘更是被他捧到了心尖上，流水样的东西往薄仙娇住的倚香阁送，除了不能给她正室的名分，顾平书什么都给了。
薄仙娇也是个机灵的，如今俞之馨虽死了，顾言姝虽走了，但还剩下一个顾维，因母亲去世的缘故，他还能在京中多住一会。
根据顾言皎向她透露的口风，这位大少爷不是吃素的，薄仙娇心下一合计，觉得顾府不宜久留，便借口怀孕需静养的理由，要求住到京郊去。
顾平书怜惜她这朵娇花，自然有求必应，亲自拨了府中忠心耿耿的小厮、护卫跟着，称六姨娘这胎如果不能平安生下来，就把他们都打发去西北守边关。
有了这样的吩咐，下人哪敢不尽心？好在顾言姝与顾维虽气，暂且还将着眼点放在顾言皎身上，害人要一个一个来。
顾维的确是能干的，不出半个月工夫，一场瘟疫已悄然降临在了京城。此次瘟疫与往年相比，并不严重，甚至连大臣都正常上朝，没有休沐在家，只是减少了外出的次数，城内也按照惯例，做了些清洁、检查入城肉类等等，简而言之，人们觉得疫情很快就能过去。
但每次瘟疫发生时，总有一些运气不好的人，会因种种意外感染，因救治不得而去世。
自从薄仙娇离府后，管家的事又落回顾言皎手中，这天正当她如往常一般，走在去库房的路上时，忽然被一个丫头撞了满怀。
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小姐饶命，奴婢走路不长眼，再也不敢了！”丫头连忙跪地磕头。
顾言皎本来没当回事，刚想放她离开，忽听阿梅一声惊呼：“你的脸怎么了！”
她这才去注意丫头的脸，只见那张脸不正常地泛着潮红，分明是发了高烧，联想到近来的疫情，她不由心下一沉，倒退一步：“把这丫头带回去关起来。”
她不觉得这是巧合。
顾言皎先回了水雾阁，将身上的衣服烧了，又泡进热水中沐浴，在做到尽可能完善的防范后，才命人将账本等物件搬到水雾阁来处理。
奈何病势来得太快，她已经感到头晕了。
“都出去。”她忍着眩晕吩咐道。
“小姐，小姐你坚持一会，奴婢去叫郎中！”阿梅想扶她好好躺下，被顾言皎一把推开了：“我现在是病人，你出去，不许进来！”
能少感染一个是一个，更何况阿梅跟了自己这么久，前世没能给她好的生活，今生也绝不能连累她的性命。
阿梅最终被另外两个丫头强行拖出去了。
不久后赶到的郎中验证了顾言皎的看法，她的确罹患了瘟疫，而且病情较常人更为严重，甚至有丧命的可能。
顾平书一听如遭晴天霹雳，顾言皎可是他未来的摇钱树、笼络住楚王的人，现下竟染了重病，令他愤怒又痛心。但他到底是个理智到近乎冷酷的人，在短暂的悲痛过后，便开始为自己和顾家做考虑了。
顾言皎若还住在水雾阁，每天单是送药，就有不少人有接触并感染的可能，往大里说，整座顾府都会因她的存在而不安全，更何况那个不小心撞上、以致她被传染的丫头，已经只剩下等死的份了。
所以顾言皎不能待在顾府，她即便痊愈了，也需恢复一段时间，在恢复中还有再度被染上的可能。顾平书的脑海中飞速掠过几个顾家名下的庄子，最终选择将她连夜送到城南一处田郊，那里的岁静山庄是顾家的产业。
许久不问外事的老夫人一听就急了：“京中有好大夫，药也方便抓，她留下难道不是好得更快吗？你把她送去田郊，岂不是让她自生自灭？”
“娘有所不知，郎中来了好几拨，都说她病得太凶险，活下来的可能太小了，”顾平书这次却不肯听母亲的话了：“她若留下来，府里会不会有人因她而死？这孩子已经是命苦了，不能再让她造孽。”
“顾平书！”老夫人将拐杖捶在地上，斥道：“她再不济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说这是在造孽！”
虽然这些年她也察觉到儿子的心已经慢慢变得铁石了，可他能说出这种话来，还是让老夫人倍感心惊和恼怒。
她忽然像是泄力般的，瘫坐回榻上：“儿大了不由娘，我管不了你，但也要提醒你一句，你若要做个薄情的父亲，就别怪自己养出薄情的种来——言清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如今顾平书一心要送顾言皎走，哪里会细思母亲的忠告？见老夫人算是同意了，便急急回去让人备车了。
不多时他看到了卫宴：“表伯父留步，我有话想与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