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姝见他又有发疯的趋势,忙端过一盏安神汤喂他喝下了,扶着他慢慢坐好,方转向母亲道:“二哥说得未尝没有道理,我们虽不能大张旗鼓地报复,但一定要让顾言皎输得更惨。”
“是啊,寻常女子哪有不在乎容貌的?”顾续又忍不住咬牙:“娘,我们得毁了她的脸,让她比儿子还惨。”
俞之馨脸色带青,目露狠意:“你们说得对,顾言皎狠,我们得比她更狠,她这张脸是要不得了。”说罢她辞色稍缓,拍拍顾续的手道:“你别担心,总管买来的那盒香料,想必她已经用上了。”
若顾言皎与林氏一样发疯,而后引刀划伤自己的脸,那么没人会疑到她头上。
可顾言皎虽能报复,顾续的脸却无法复原,一想到心爱的小儿子竟与朝堂无缘,俞之馨忍不住错开视线,头别过去悄悄擦掉眼泪。
家生丫头福荣叩门进来道:“夫人,二小姐说她想出府逛逛。”
顾续闻言脸色又是一变:“她害了人,活得滋润,自然就想出去逛逛了。”
“让她去。”俞之馨安抚地看了儿子一眼,吩咐道:“给她开府门,她若想乘轿,也由着她去。”反正顾言皎的好日子快到头了,祸事降临前让她乐上一乐也好。
因卫宴用了李怀柔的郎中,借着这条由她牵起的线,顾言皎一出府就找来辆不起眼的马车,七拐八折驶进一条暗巷。
那位名叫苏澈的郎中就住在这里。
顾言皎递上李怀柔给过的信物,接着将香盒奉上,请他帮忙验看其中成分。
苏澈挑起香粉,轻嗅后化水查验,一一在纸上记下,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方道:“此香中有迷幻之毒,若长期熏染,会使人神智失常,白日声称见鬼,再用得久了,便会引发人的攻击性,若发作时身旁无人,便容易走向自残与残害他人”
“可有药能解吗?”顾言皎凝眸问道。
“有解药,但不能长期使用。此外只要停用此香,人便会慢慢恢复,可若用量过大,则想恢复到原本的心智,怕是不行。”苏澈说着摇头道。
“这是什么意思?”顾言皎想起林氏,不由心下一沉:“若有人被这香熏过半月以上,且成日足不出屋呢?”
苏澈同情地看她一眼:“那便无药可医,半个月封闭熏用,已足够从根本上破坏人的神智了。”
顾言皎暗道不好,心想此事不能等,便向苏澈道一声等下再来,先吩咐阿梅道:“你回府一趟,就说我忘了带零钱,回去时把言星送的小竹唤来,让它速速传信给言星。”起码要让顾言星知道,她母亲可能会发生什么。
再回来时,顾言皎便问苏澈可否将香中的毒物提取出来,换成辛夷香,那是顾续房中燃着的。
“可以是可以,但需要时间。”苏澈深思了一阵,道:“三天后再来吧。”
回府后顾言皎给了阿梅一颗药丸,让她服下后点上香。
“这香不是有毒吗?”阿梅吃了一惊,没想到她又拿回来了。
“有苏郎中给的解毒丸,应付几天不成问题。”顾言皎倒了杯茶,送服下去道:“我们只有点了,大夫人才会以为我们上了当,所以这些天她会静观其变,而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这半个月过得风平浪静,顾言皎心头舒畅,大夫人比她更舒畅。
“听说顾言皎近来不出鹊喜院了,我让人去打听,丫头说她睡得不好,需要补觉。”顾言姝朱砂般的唇一抿,几乎如血溢出:“娘,你说她会不会发现什么了?”
“她不是个蠢笨的,想必已经觉出不对了,”俞之馨阴沉地笑了:“奈何这一回她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便是发现有异,也已无力回天,更不要说她未必能猜出是香料在害她。”
“还有她调教出来的丫头,这回也一便收拾了,总算是大快人心。”顾言姝看着窗外渐合的暮色,心想中了毒的顾言皎一定更害怕晚上,没准能看见鬼影呢。
“唉,我现在真是为你哥哥担心。”俞之馨重重叹了口气,“他的性子越发不好了,以前还能说会儿话,现在天天闭门不出,谁来都要挡在外头,总说有人要害他。”
昨天顾续又闹出动静来,一个小厮乍着胆子去瞧,结果被他当成害人的贼,差点那花瓶砸碎了头。
“他素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尝过这种苦楚,”顾言姝敛眉叹声,想起当日自己劝二哥不要冒进,可顾续没把顾言皎放在眼里,吃了大亏,心下又是气又是心疼:“等顾言皎发疯了,二哥的病应该也就好了。”
是夜顾续正要睡下,没关严实的西窗被吹开一条缝,伴着轻微的木头咯吱声,一道黑影翻窗进来了。
顾续听到动静回头,大惊之下却发现自己像是被灌了哑药似的,连一句救命都发不出来。
他吓得瘫软在地,手脚不得动弹,看着眼前黑纱蒙面的女子步步向自己走来,惊骇得几乎背过气去。
顾言皎含笑看他,屏住气息,将苏澈调制的最浓烈的一小盒香料递至顾续鼻端,顾续不明所以,一嗅之下随即晕了过去。
很快她便如影离去,消失不见了。
第二日一大早,本在廊下侍候的丫头便来叩门了:“小姐,华景轩出事了。”
顾言皎打了个呵欠,翻身坐起,昨夜收获颇丰,她带着苏澈给的迷药一路摸索过去,守夜的人全都晕了过去,无一人意识到她的存在。
想必此刻俞之馨已坐不住了。
待去了华景轩,顾言皎便知顾续已经痴傻了,昔日神气活现的二少爷仿佛受了莫大的惊吓,如同惊弓之鸟般缩在床下,死活不肯出来。
“剩下的人都出去。”俞之馨额角现出青筋,狠狠刺了顾言皎一眼,顾言皎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在她与顾言姝之间来回穿梭。
“是你做的?除了你,还有谁能这般歹毒!”一想到二哥彻底成了废人,顾言姝就恨不得上前掐住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