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意于找你报仇。”周令婉的事和顾维兄妹那种害她死的情况不同，顾言皎压根不会执着于此：“不过我若是帮你，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周令婉眨了眨眼睛，登时醒悟过来，一双美目流转出希望：“你缺什么东西？凡是我能给的，我都给，只要你帮我大哥！”
顾言皎也在心里打着她的算盘，郑王在诸皇子中是个庸才，前世是个老实人，属于墙头草一类，后来被周慕深拉了过去，但本性不是汲汲营营之辈。
这种人虽然用处不大，但也并非全无用处，卫宴若想走得更稳，皇子中有个帮手也是份不错的助益。
拿定了主意，顾言皎便道：“你若能拿一些你兄长的书信，和他的王印来，我就想办法帮你，你身为他的亲妹妹，进入郑王府取点东西，不算困难吧？”
“王印？”周令婉的嘴唇抖动了一下：“你要这个做什么？”
“你不必多问，我是不会害他的，”顾言皎笑了一下，看着她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信我的话，等着天意来救你大哥吧。”
周令婉蓦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涌上心口，书信和王印，这两件东西一合起来，便知是要伪造手迹了，而顾言皎用她兄长的手迹做什么，她还无从得知。
“你……假如我答应你，你能让我兄长被父皇宽恕吗？”周令婉需要衡量收益和危险哪个更大些。
“宽不宽恕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让圣意回转，让皇上认为郑王问题不大，本质忠厚，只是被人有意放到风口浪尖上罢了。”顾言皎淡淡地说着诱惑的话语。
周令婉吞咽了一下，果然动了心，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那你来日，会害我兄长吗？”
顾言皎眉眼一弯，笑了：“只要他不争皇位就没事。”
此刻的周令婉很想知道，顾言皎这一路走来，要的到底是什么，很显然她的手已经伸向了太多不该伸的地方，而且攫取得还不错，至今没有露出马脚。
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
“好，我会拿来给你的。”周令婉深吸了一口气道。
当天傍晚她就带着顾言皎需要的东西来了：“你能帮我了吗？”
顾言皎命人将书信和王印收好：“可以。”
见她坐着不动，周令婉急道：“你不进宫去见父皇吗？”
“公主殿下，有些事情是不需要，也不应该面谈的。”顾言皎安抚地笑笑：“殿下若是不信，就坐在这里等好了，我想不出意外的话，过个两三天就会有很大的转机。”
“你已经让人去办了？”周令婉颇为讶异。
“是啊，殿下动身去郑王府时，我已经开始办了，毕竟殿下一向言出必行。”顾言皎平静道。
周令婉感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便有劳你了。”
这时合璧挑了珠帘进来：“夫人，侯爷问您什么时候过去用晚膳。”
周令婉看到顾言皎的面容变得柔和了：“马上就去。”若说心不作痛，那是假的，她看着顾言皎，眼神里有不甘有痛苦，还有深深的遗憾。
顾言皎转过脸来，目光一瞬与她相对：“愿殿下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周令婉咬了咬唇：“我不会再为了卫宴害你。”
“那就好。”顾言皎轻轻一点头，“阿萦，送客。”
第二天她还是进宫了一趟，不过当然不是向皇帝为郑王求情，而是去探望了皇后，在昭阳殿里安慰了她很久。
“本宫从做皇后以来，没有故意伤害过谁，只希望儿女能长大成人，本宫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本宫。”皇后躺在金丝刺绣牡丹花的大帐里，青丝横在枕畔，泪水蜿蜒淌下脸颊：“为什么周慕深还没有找到？他害死了靖儿，凭什么逍遥法外！”
已出嫁的周令姜也回来了，与顾言皎一同坐在床前，拉着母后的手：“四皇兄作恶多端，害死太子哥哥，早晚会抓回来的。如今全国都贴了他的通缉令，各个港口也封锁了，他不会逃亡太久的。”
见皇后只是垂泪，周令姜又道：“母后，你想想，你还有阿铮呢，他是太子哥哥的亲儿子，您的亲孙子，想想阿铮吧，他不能没有您。”
“娘娘，太子已去不能复生，他若在天有灵，看到您如今缠绵病榻的样子，心里一定十分难受的。何况如公主所言，您还有阿铮，太子在这个世上并未什么都不曾留下。”顾言皎劝慰道。
只可惜阿铮的身体像已亡故的太子妃，自幼羸弱，前些天多嘴的宫人将楚王府被抄的缘由透露给他，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被向来温文有礼的四叔害死的，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烧，此刻自然无法承/欢祖母膝下了。
听到两人说起阿铮，皇后疲弱的神色方才好转了一分，须臾又变为焦急：“阿铮怎么样了？高烧可退了不曾？”
“还未退，不过太医说已经不危险了，大约再过两天就能降下来。”周令姜按住母亲想要起身的手：“您身体不好，还是躺着吧，等阿铮一好，我就带他来见母后。”
两人的劝解让皇后起了另一番心思：“阿铮这孩子聪明伶俐，品行也端正，多像靖儿啊。”
“母后？”周令姜没懂皇后的意思。
“你看看如今的案子，从楚王开始，至少牵扯了三个皇子了，剩下的也不知怀没怀着鬼胎，自从太子一去，他们的争斗就越发激烈了，一个个都盯着太子位看。”
皇后说到激动处，猛地咳了好半天，唬得两人又是捶背又是递水，还侍候着缓和了过来，只听皇后又道：“与其让这些本不该觊觎的人争来争去，再闹出事端，何不让更名正言顺的人坐上去？”
顾言皎忽然领悟道：“您是说立皇太孙？”
“正是，从前也不是没有太子去世、立其嫡子的先例，”皇后颔首道：“剩下这些亲王，不是资质平庸便是鬼蜮心肠，哪一个能及上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