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顾言皎拿开他的手：“以前在侯府的时候，你看过我沐浴多少回了，一双眼还不是好好的。”
卫宴又要去遮她的眼睛，忽然嗅到一缕药气，不是他涂抹过的：“你受伤了？”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没有啊。”顾言皎连忙否认。
卫宴却已经握住了她的下颔，认真瞧了上去：“这是玉凝膏的味道，治外伤和肿痛的。”再多看两眼，已经发现顾言皎的半边脸颊上，隐隐有淤血的痕迹，平时看上去很淡，可如今被水汽熏蒸得，又泛出了一些。
顾言皎没想到他的观察力能敏锐到这个地步，一瞬间后悔非要跟来看他沐浴，见他眼中的疑惑之色越来越浓，心知瞒不住，只好轻描淡写道：“当时和郑将军起了争执，他气不过，就打了我一下，就一下。”
卫宴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算算日子，顾言皎被郑将军关押，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而玉凝膏尚做不到完全消肿，足以说明他打得有多重。
“你等着。”他披上外衣就要出去，被顾言皎一把拦住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出气，但还是等沐浴完了再说好不好？不然水会凉的。”
卫宴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坐回浴桶：“那就等着明天，看我不让人削了他半边脸。”
一想到他捧在手上舍不得受一点伤的明珠，居然被郑将军打了，卫宴就恨不得把他卸成八块。
转念一想，又生气道：“傍晚你还怨我瞒着你，你不也在瞒着我，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
“这不算什么大事——”
“你的事就是大事。”卫宴打断了她的话，认真纠正道：“全世界都没你重要。”
顾言皎心头一热，不再和他争了：“好了，你好好泡一会，出来我给你上药。”
卫宴这会倒乖了，倚在浴桶边上，由着顾言皎替自己按揉胳膊：“你轻一点。”
“疼？”顾言皎赶忙卸了两分力道。
“怕你累着。”卫宴歪了歪脑袋：“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体素质。”
顾言皎脸上飞红，手上使力更重了些：“我近来长进了。”
“真的？”卫宴一副不信的样子，转过脸去，向上吻住了她的唇。
两人多日未曾相见，热情一旦被点着，就很难松懈下来，好在顾言皎还存了一分理智，在卫宴的手不老实地滑向自己的衣带时，一把按住了他：“你身上有伤，郎中嘱咐了要静养。”
卫宴一下子气馁了，盯着顾言皎水光潋滟的唇，只觉无限遗憾，不能离桃源美景更进一步。
“我能不听话吗？”卫宴寻思着反正他的病没有大碍，郎中虽然说得有道理，但不听也不是不行。
“不听话是要受惩罚的。”顾言皎噗嗤笑道。
“什么惩罚？”卫宴想都没想，就道：“没关系，我愿意。”
“真的？”这回轮到顾言皎问他了。
见卫宴使劲点头，顾言皎便缓缓解开了衣带，一层层脱下衣裳，直到露出胸脯前两只白兔来，卫宴呼吸一紧，顾言皎又捉住他的手，放到兔上揉了一会，待卫宴的脸色开始变红了，忽然把他推开，不再继续了：“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卫宴一瞬好气又好笑，只好坐在浴桶里，无声等待被顾言皎撩拨起的热潮过去。
论耍弄人，他还真不是他夫人的对手。
顾言皎又将衣裳一件件穿好了：“等你大好了，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吧。”
不过让顾言皎被料到的是，这一晚她把卫宴撩拨得差点起火，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半夜躺在床上，还一遍遍回味着卫宴沐浴在水中的身体，他的肢体修长而玉白，就连那些扭曲的伤痕，看起来都别有一番风味。
顾言皎无奈地闭上眼睛，有朝一日她竟会想男人想到失眠。
半梦半醒中卫宴感到一阵轻微的痒痛，仿佛有人含着怨气咬了自己一口似的，朦胧地睁开眼睛，又发现一切如常，只好倒头再睡过去了。
第二天郎中新换的药煮上了，黑黢黢的药汁盛在白瓷碗里，黄连的气息溢满卧房，令卫宴产生了本能的抗拒。
“喔，你也害怕喝苦药啊。”顾言皎不厚道地笑了：“郎中说了，一天三次，一次一碗。”
“一天能喝几副药？”卫宴起了不祥的预感。
顾言皎竖起一个手指头。
“一共几副药？”卫宴一脸嫌弃地接过药碗。
顾言皎张开了手掌，又补充道：“这一轮是五副的意思。”
“还有下一轮？”卫宴瞬间觉得药更苦了。
“郎中说看你恢复的程度，毕竟你是造福于民的将军，你的身体当然要郑重对待，一丝遗留问题都不能有。”顾言皎嘻嘻笑道。
卫宴生平第一次郁闷自己太能干了。
好在顾言皎还是有人性的，又像变戏法似的捧出一盘蜜饯来：“这是淮陵特有的海棠果蜜饯，帝都卖的都没这个好吃，你把药喝了，我就给你吃这个。”
“想吃几颗就吃几颗？”
“不，郎中说了不要嗜甜，那就五颗吧。”眼见卫宴的嘴角又耷拉下去，顾言皎好笑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人家铺主有钱任性，每个月只开店六天呢。”
卫宴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干了，在蜜饯还未充分散发甜味之前，俊美的五官都快挤到一起了。
直到蜜饯的香甜溢满唇齿，卫宴紧抿的嘴唇才泄出一缕轻松的空气来：“这还差不多。”
郎中对这位将军十分上心负责，每天不只有口苦的汤药，还有奇奇怪怪而味道诡异的药膳，黑咕隆咚仿佛能熬毒药的药浴汤，以及按摩力道重得要死的医官。
几番回合折腾下来，卫宴已经成了任人蹂躏的小可怜了。
“郎中说你恢复得很好，明天就能出去散步了。”顾言皎鼓励道。
“假如再有一天，我就真的受不了了。”卫宴长吁了一口气，庆幸非人的待遇持续不了多久了，忽见她表情不大自然，不禁疑惑道：“怎么了，你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