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却又低着头恭敬的进了寝殿。
“殿下,殿下……”
“陆景回来了没有?”
“陆侍卫还未曾回来。”
“废物,滚下去。”
太子一声怒喝,小太监忙不迭的往外跑,仿佛身后是个骇人的恶魔。
“回来。”
身后又传来一声厉喝,小太监都要吓哭了,却不敢哭丧着脸,还得堆出笑容来恭恭敬敬的转过身去。
“殿下请吩咐。”
“陆景若是回来了让他立刻来见本宫。”
“是。”
眼看着太子再没有吩咐,他如蒙大赦,疾步往门外而去,因为低着头又急匆匆的,好巧不巧的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上。
他吓得噗通一下便跪了。
陆景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殿下,西南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殿下不必心忧,还是先睡吧。”
太子举起了手里的酒杯:“陪本宫喝一杯。”
陆景上前接过了他手里的酒盏。
“殿下忘记了皇上为何发火吗?殿下这段时间低调些,不可再饮酒了。”
他十分有耐心的规劝,太子颓然的躺在了榻上。
“你说万一傅原解决不了羌族暴乱,本宫这太子是不是就做到头了?”
“殿下多虑了,区区一个羌族而已,虎威将军定是能够解决的,殿下最近就多读书,不要胡思乱想,西南一有消息,属下会立即报告的。”
“傅原此人刚愎自用,难成大事,可惜本宫能调动的人有限。”
太子还要再说下去,陆景上前一步将他的腿挪到了床上,又替他盖好了被子。
“殿下,夜深了。”
深夜的同安县一片寂静,蛙声阵阵,城墙里有一对人正仔细的守城。
而城墙外面的密林中,有一队人正紧紧的盯着城墙里的动静,终于眼看着差不多子时了,为首的人一声令下,身后的人跟着他一起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进。
终于到了城门前,早有人准备好了工具,绳子一甩,顶端的飞虎爪便已经结实了,接着众人挨个顺着绳子往上爬,眼看着就要上墙了。
墙头竟出现了人,下一秒,对方直接砍断了绳索,上前上墙的一拨人立刻从城墙上摔下来,时运不济的直接摔死,命大的也受了伤。
而躲过了这一劫,下一瞬便是密集的箭雨。
避无可避之间,前来探寻情况的一队人立刻成了羌族箭下亡魂。
城门打开,柳絮带着几十个羌人出现,地上全是尸体,无一个活口。
她对着面前的密林叹息一声,带着人又进了城。
“最近一段时间就辛苦大家了。”
“是方洪源那个狗官欺人太甚,咱们也是没办法。”
羌人闹哄哄的,柳絮抬手止住了众人的争论,“继续守城,若有异常,立刻示警。”
天亮之后,虎威将军傅原没有等到派出去的人回来,心中顿时有了惧意。
羌族被收服已经有几百年了,这几百年偏安一隅,从不敢惹事,他原以为这次来替太子平定叛乱,能在太子那里立个功劳。
昨日夜里派出去的是自己身边嘴精锐的斥候,可如今竟一个都没能回来,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羌族原本占据了两城,却又在朝廷增援之后退回了同安县里,莫非他们想从此占据同安县不成?
他对着地图想的出神,城中情况不明,只能强攻了。
“来人,点齐兵马,随我攻打同安县。”
等傅原满身甲胄出现的时候,兵马已经点齐,整齐划一的排成队列,惊起了漫天的飞尘。
同安县县衙如今成了住着羌族族长柳斯年,自占据这同安县后,他并未伤害百姓,也并未烧杀抢掠,城中百姓的生活一如往常,只是他最近总是叹息连连。
“爹爹。”
柳絮拾级而上,一脸的疲惫,她昨日一晚未睡。
“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日夜里有人来犯?”
“爹爹,咱们占据了同安县,朝廷定然不肯罢休,可小小的同安县如何跟朝廷抗衡,爹爹有何打算?”
这便是昨夜让她无法安眠的因由。
柳斯年又长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担忧,朝廷大军已至,小小的同安县抵抗不了多年,可当初一气之下,族人们又占了两个县,如今,我也很为难啊。”
“不如和谈吧?”
柳絮抬头盯着父亲的眼睛,正要往下说。
门外冲进一个族人:“族长,小姐,不好了,朝廷大兵就要到了。”
父女对视一眼,都感受到了压力。
“我去守城看,先看对方的态度,若能和谈,自是最好。”
傅原兵败的消息是半个月之后传回京城的,朝野哗然,谁也没想到小小的羌族竟能大败朝廷的几万兵马。
彼时,谢雨浓正在房中小憩,侯府富贵,为了消暑,屋子里摆着巨大的冰块,冷风习习。
朝颜自外面进来,还未进屋便大喊:“小姐,小姐,征讨羌族的虎威将军兵败了。”
谢雨浓一下子翻身坐起:“哪来的消息?”
“奴婢今日上街给小姐买点心的时候,满大街都在传。”
“若真是如此,只怕是羌族爹爹要去跑一趟了。”
她神色凝重起来,原著小说里没有这档子事,压根没有提到过羌族,可如今这小小的一个部落竟如此强悍吗?
“小姐别担心,侯爷纵横疆场的时候可是战无不胜的。”
“什么战无不胜,那都是世人的赞誉,战场凶险万分,须臾之间,又添了多少冤魂……”
她喃喃道。
朝颜也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把云烟叫过来。”
云烟出门了,一个时辰之后才回来,听得谢雨浓找她,立刻来了。
“小姐,您找奴婢有事?”
“我要见吴王殿下,您帮我传个话。”
“是。”
虎威将军战败的消息传回京城,大殿上皇帝发了好一通脾气,太子脸面丢尽了,原来的担忧此刻都成了现实。
皇帝失望的目光让他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躲着,朝臣们就如何平定羌族之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可他站在那里,形如一尊泥塑,满脑子闹哄哄的,却什么都没听进去,只知道自己要是不能再做点什么让父皇满意的,便要从东宫里搬出来了。
他浑浑噩噩的离开大殿,身后却有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殿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