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点什么,似乎有什么影子一闪而过,白袍轻扬风姿傲然,那眉宇……本该有万端的愁绪。
一盏茶工夫后。
我也终于活着从热腾腾的池子里爬了出来,紧接着穿衣束发由她们伺候着将一身收拾妥当了,然后便英姿飒爽地往门外闯去。一个机灵的小太监便蹿了上来,低头小步跟着。
“主子,皇上说了您的病还没好,不要四处乱走动,外头风大小心感染风寒。”
什么?
外头风大……风寒?
我拿袖子遮住眼,仰头望了一下温煦的太阳。
“外头阳光大,也不代表没风的,您看……”那小太监煞有介事地抬手,指了某一处。
嘿,还别说!小树枝上的一片叶子还当真很应景儿地摇晃了一下。我眯着眼望着他:“你,叫什么名儿啊?”
“小李子。”
“好……很好,不错。”
我斜他一眼,在心里补了一句,我很看好你哦,死骆驼都能被说成活马儿,真忒他妈的有天赋,是个人才。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回主子,是衣裳。”
……看这料子款式还是个男人的衣袍,胜雪般白的料子泛旧,像是被人穿了许久。按理儿皇上是不会穿这种衣袍的。
我眯眼望着他。
“浣洗房里送错了,这件袍子是被幽居在长春宫里的侍君的。”
长春宫?!侍君……
我颔首乜斜一眼他,将手搭在那料子上摸了一把。
小李子的神情有些懊恼,仍毕恭毕敬地低垂着头。
嗯,面料柔软手指所触之地有些许凉意且滑如水,虽有些旧,但质地还是极好的。
长春宫里的衣服还能有人专门送去浣洗房洗,怕也失宠不到哪儿去。
我沉吟了一下,抬手挽着袖子,死命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一下的。他一寒躬着身子站稳了。
“走!带我四处走走顺便活动一下筋骨。”
他犹豫了片刻,铁下心来应了一声。
天气晴朗,空气也很新鲜,我舒展了手臂伸了个懒腰。可不知为何我这心情却不似开头那般好了。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又滑到了小李子身上,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那袍子,我走了几步又琢磨着回了头:“小李子,方才那闯入寝宫的是何人,为何会提起封后这事啊?”
“戚将军为先帝开拓疆土立下汗马功劳,乃朝中元老重臣,他手持兵权在朝中声势很大。皇上自登基后就没立后,也没能诞下子嗣,最近朝中之臣觐见恳请皇上纳戚将军之女者居多,将军也是为这事而来……”
小李子偷偷望了我一眼,就不再多说了,低头将袍子折了又折,那细心劲儿没法说了。
嗯,其实能理解。
戚将军不像是个安守本分的人,皇上这么做既笼络人心又能保住皇位的安稳,这也不失是个好法子。
我沉默了,悄然拿手搭在他手臂上,我被他扶着,没走几步便突然顿住了,
那件衣袍被他挂在手臂上,风徐徐吹着,衣衫轻摆,有些独特的香味,似乎是药……却又有些竹香,一股熟悉的感觉迎上心头。
“你说的那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后宫里除了太监就是宫女,难道还有没被阉割的男子?侍君莫非是指皇上的内侍伴读?对了……这长春宫又是个什么地方啊?”
他垂着头以沉默来对付我。
我狐疑了,别开脸环顾了一下四周,就觉得不对劲儿。脚蹬地一下,停住了。
“小李子,你带我逛的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后宫……可是却像是少了点什么。
我的目光斜视地望着一泓正开得娇艳的红莲池,偏着头压低声音问:“这其他妃子们住哪儿?为何走了这么久不是莲池就是花草柳树的。”
他不吭气儿,虽是低着头,可那眼睛却不老实,滴溜溜地转着,一看就鬼机灵,保不准儿在想什么措辞。我抚在他臂上的手滑了一下,摸了摸,拧了起来。他眉毛一簇起,也不敢叫嚷。
“回……主子,皇上这些年头不近女色没纳过妃子。”
啊……
他不近女色?!
怎么可能,这么风流的人,记得我病的那会儿他守在我身边蹭来蹭去,手就没闲过。
得,我不打断,你继续说啊。
我拿眼示意。
他却哼唧的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了。
我笑了。
“你这奴才忠心耿耿,嘴巴紧。好,很好!”我脸上浮现着宽容的微笑,手上的力道却没松过。
掐人,有很多种方法……一种是武掐,就是死死地拿指箍着,用手腕的力道给对方施加压力。另一种则是文掐,这就比较斯文了,一般来说只要捻起食指拇指,揪起一小撮皮肉,阴柔地来使劲儿,这就比较销魂了。
像我这么斯文的弱女子,当然得翘起兰花指了。
“唉哟哟……奴才说……说还不成么。”他这会儿躲又不能躲,惨白的一张脸,五官都皱成了一个肉包的褶皱了。说起这肉包,我的大爱啊,不知道御膳房里会不会做,我比较喜欢吃白菜肉馅的,我一恍神。
“……所以五年内,都不见皇上册封谁为妃子,倒是秀女一批批的被选进了宫。”
他掀着眼皮,总结陈词,闭了嘴。
啊……
他开头说的话儿我都没听着。不过算了,听了结果,我也暂不追究原因了。
我目光缓缓地滑向了四周,微扬起眉。只见西侧那挽着席袍在莲池也不知是采藕还是摘莲的小太监忙撇开脸不看我,装模作样地忙了起来,只是拨了半天,手里拿的还是莲蓬。
白玉栏上,一排宫女也马上低垂了头,加快了步子,不再敢乱看了。
我转身便瞅见一个奶娘牵着两贵气十足的小娃,半拽半拉地哄着他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就说……
一个个怎么看戏似地瞅着我。
原来我是这五年里的出现的特例,皇上说要封我什么来着……贵妃。
嗯,比皇后差那么一点点。算是皇宫里唯一的妃子。
光是想到这儿,我便仰起头,捏着帕子朝前指了指,轻声说:“走,带我再去走走。”我虽是小步小步地走,但也雄赳赳气昂昂的,这会儿我应该是像极了被插了根凤尾就狐假虎威的小斑鸠。
“主子,天色也不早了,万一皇上下朝找不着您,就得怪罪下来了。”
“出来溜达溜达,身子也舒爽些,回头我去与他说,自不会罚你。”
我见那莲池后面似乎比这边幽静得多,不知道是什么去处,暗下决心要去看看……
一个身子挡在我面前,卑躬屈膝的,话里也带着急腔调竟像是要哭了:“您身子才好了没多久,明儿再来逛吧。”
我不理,左迈了一步。
他一晃,给挡住了。
右迈……也一样。
我笑了一下,正颜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回主子,是长春宫。您过几天就得册封了,实在不能去这么晦气的地方。”
“长春宫和这其他的宫不一样么,为何会有‘晦气’这一说法?”
“这么跟您说吧,长春宫是宫内最冷僻的地方,住在那儿都是些不光彩的人。您身子娇贵和他们可不一样,去了那儿可别让人说了闲话。”
不知为何听了他这一席话后我脑子里立马浮现了梁上吊着白绡,夜里传来一片凄惨哭声偶尔还会有神秘影子飘过的冷宫模样。
刺激啊!
我亢奋得难以自抑忙握紧小李子的袖子就往那边拽去,拉着他绕过莲池,我拨开几根不知名的树枝,神秘兮兮地说:“你还一定要带我去见识一下,皇上那边自有我担待着。”
他腿都哆嗦了,别扭着往后缩却又不敢抽手,低垂着头神情慌张,眼神闪烁似有难言之隐,吞吞吐吐地说:“主子,这事儿不不不……不好,皇上吩咐过不能让您来这种地方。不然要打断奴……”
“哎呀,就你胆儿小。”我手一挥,随便指向某处,“这地方也没个什么人儿,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
咦,触感不对。
似乎摸到了什么……我指又用了些力气,戳了戳,温软有弹性,也有些质感似乎是个人儿。
小太监也呆住了,直愣愣地望着我身后话也没往下边儿说了。
我沉默了,僵硬着手,拿不定主意不知是该先缩手还是该转头,呆楞的仍旧维持着那个姿势,讪讪地立在那儿好不尴尬,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位姑娘,您还要戳我多久?”
“失礼失礼。”
“好说。”又是隐隐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垂着头,拉着小李子就想走。
那个人却挡在了我的前面,黑亮的靴子,有些泛旧的袍子,没有佩戴任何饰物,极简朴,在宫里这种穿着打扮的却不常见。
我一转身,他又挡住了。
这身子骨看着柔弱,挡得却是很有气势。
小李子却跟那傻了似的。
我不悦了:“你想干什么。”
他笑了,声音很纯说得也很直白:“姑娘你误会了,在下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拿回自己的袍子。”
袍子?!
我望了望,他指向小李子臂弯处的那件旧袍子。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琢磨了一下,缓慢地抬起眼,望向他……怔住了。
这个人,是小李子方才与我所说的住在长春宫里的侍君公子?!
很平凡的一张脸,或许称得上是好看,眉眼很清秀,但少了点什么韵味,不过气质不错……
他接过衣袍,对我缓缓一笑:“多谢。”
平凡的五官凑在一起,这么轻柔笑着,反倒有说不出的韵味,脸孔霎时光彩起来。
只是稍有些遗憾,倘若他眼角有颗痣,怕是会要更好看一些。
我怔怔的立在那儿。
他低头摸着手里的衣袍,如获至宝,转身便要离开。
小李子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声:“华……公子慢走。”
他摆手,似是在颔首,却没有再回头,隐入林中。他的身段不错……但我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儿事。和我想象的那个人……差了许多。
这个人,是华公子?
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点什么,似乎有什么影子一闪而过,白袍轻扬风姿傲然,那眉宇……本该有万端的愁绪。
在我的印象中能配上这个名号的男子,应该有着万种风情,而不是……
“主子,您怎么了?”
我扶着小李子的肩头,按住额角,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却发觉什么也想不起来。
方才一瞬间,那莫名的情愫弄得心脏骤然一缩,万般的酸涩与无奈,而涌上心头的一人的身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眼神纠结地望着远方,低声问:“那人真是华公子?”
“是。”
“你老实说。”我狐疑地望了一下早已消失的人影,死死地拽住小李子的衣袍,声音也有些飘,“他不是被幽静在长春宫里么,怎还能这般出来四处走动?”
小李子歪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斜着眼小心翼翼地望着我,打量了我的神情后一板一眼着说:“华公子自是与旁人不一样。”
是么……
那件衣袍怎会是他的。
他方才自我身边走过时,身上也有香味,只是那种淡淡的宫廷熏香,全然与旧袍子上那微不可闻的竹香和药味差太多了……
我收回了眼,也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低头抬手抚上小李子搭袍子的那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眼也没掀着看他,只低声问:“长春宫那边还住着什么人啊?萧不萧条?”
“萧条?最热闹的也就那里。历代都有些不受宠的妃子住在长春宫,上个月还有个侍书贴身服侍皇上的时候打翻了皇上最喜欢的砚台,被打了好几大板子后,也被贬到了那里。”
男的与女的都能这般混住么……
也不怕有伤风败俗的事儿发生么。
他又慢悠悠说了一句:“不过先皇驾崩后,妃嫔都被活埋陪葬了。如今皇上也都没立妃子……所以偌大的长春宫里也就没有女人了。”
活埋?!
等等,我没摸到重点。
“小李子。”我缓了口气平定了一下情绪,握住了他的袖子,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长春宫里没有女人,方才又说里头住了些不光彩的人,那岂不是……”
他一副很正常不过的神情:“是啊,方才那个不就是么。”
等等……
我有些承受不来了,身子一晃,庆幸有他扶着。
“主子,您怎么了?”
“扶我回去歇着。”我底气不足。
一路上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也发慌得厉害,脑子里总回味着他那句话,琢磨来琢磨去,总有些不甘心,侧头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侍君,是太上皇在世的时候封的吗?”
“哪个?”他眨了眨眼,像是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心虚地笑着说:“……华公子,哦,主子问的是刚走过去的那人儿吗?”
我极沉默地望着他,眼神纠结,试图力挽狂澜。
“不是。”他答得这叫一个顺,“那时候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从外头接来的,已经是五年前的事儿了。”
我倒吸一口气,我跟这家伙有仇啊。想听的他遮遮掩掩,不想听的,他倒是答得挺顺的。胸口里很闷,心里有什么东西酸溜溜的在蔓延,怪不是滋味的。不对劲儿啊,难不成我这身体真地对当今皇上有感情,怎么一听到他的那些侍君,我这心……
“再与我说说那侍君。”
“听说他医术很高明,当初接回来是救太上皇的,可不知怎么搞得与皇上闹了别扭就一直住在了长春宫。其实那位公子满腹经纶医人的本事儿又很高实在是个人才,皇上很舍不得他的才华,所以三两头地往长春宫跑……后来……没了。”
我的心狠跳了一下,“这就说完了?”
“完了。”他摊手,一副你还想听什么的眼神望着我。
我捂住头,闷吸一口气,完了,这会儿真是完了。
我心跳跳也就算了,为何揪得这么疼啊……像是被刀硬生生划开了一般,痛归痛,可却悲伤到无法自抑。
我……
这是怎么了。
被小李子搀扶着,我神情恍惚地朝殿的方向走去。这一路上,青白石底,黄琉璃瓦顶,四周的红墙以浓墨重彩烘托庄重华贵的气氛,宫中庄严寂静得让人窒息,这儿的一切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陌生。
我走了没多久便停住了,大老远就看到门前冷清也没见着什么皇辇。我不仅舒了一口气,乜斜一眼望着小太监,轻声斥:“又拿皇上来吓唬我,早知道就该偷偷跟着那华公子去长春宫瞧瞧新鲜。”
这小子居然一直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什么皇上议事回来后找不着我该发怒了。
皇上事儿多着呢,这一忙完也不会往我这里来啊。
真是……
我望着他,拿指戳了他脑门一下。
小李子陪着笑,低头哈腰。
我挽着袍子,脚才迈进门槛,脸就撞进了一团温软的料子里。呀……这什么东西啊,我伸手四处默默地摸,一双以极不雅的姿势爪在某人胸处的位置的手反被他握牢了
一旁的小李子,早就吓得跪在了地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这年头我总是撞上了不该撞的人……
我仰头望着眼前的人,他那双威慑力极强的眼睛里,说不上酝酿着什么情绪。那些不安,焦虑……山雨欲来。
我愣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给他行礼,手却被他抓住了,动弹不得。
“你去哪儿了?”
“整日躺着身子犯懒,所以出去晒了晒太阳。”
他眼神执念,眉宇一蹙,双手撑住我的肩头悄然用力将我扶住,直把我逼到墙角处,他眼神望着我上上下下,极专注。
他低头,抬手轻拂过我的发,薄唇微翘起,轻声说:“你去找他是么……”
他像是在盛怒,却又在极力隐忍,语气都有刻意压低的温柔。
我有些不安,斜着眼想向小李子求助,却发现那原本垂头跪趴在地上小子早就闪得没踪影了。
“怎么不说话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望着皇上,很老实地说。
“他”指的是谁……
宫里闲言闲语多,我可不能背莫须有的罪名。
他哂笑。
我一皱眉,觉得这眼神落在脸上竟是热热的,带着审视的意味,他也没再说什么,紧绷的身子似乎松了些。
但有什么不对劲儿……
我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朝后方看去……结果,屋子的一片碎瓷,似乎刚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
“这里是怎么了?”
他静半天没说话,忽然一笑。
“戚将军那一拨人又在进谏皇后人选之事,朕被烦得很来找你,你又不在,正巧看你这殿里摆设陈旧了,便随便打坏了一两个。”
古董……
当然是越旧越好越值钱,这人八成是太富裕了,日子过得无趣了。
我盯着他笑,他却低头一把将我拥入怀里,凑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若见了他也好,早些断了念头,以后只要你花十分之一的心思在我身上,我便好好待你,对你好一辈子。”
他又不称“朕”,我有些惘然了,被迫地将下巴抵在他肩头,却仍抬手轻轻安抚着他。他情绪有些失控。
我有些分神,朝门外候着的老太监使了个眼色,那老家伙心领会神,忙探身朝外做了个手势,这一下子,不知从哪儿来的下人,蜂拥而至,一会儿的工夫便将这碎古董片儿全部收拾完了。
原来,外面冷清,不是皇上没来。
而是皇上来了……
奴才们却被他吓得不敢出来。
我叹了一口气,发了会儿愣,探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他对这一切动静不闻不顾的,只是抱着我。
屋子里弥漫着好闻的香味。
他的怀抱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温情,气氛刚刚好,可偏偏……
“这什么声音?”他低头,疑惑地望了我一眼。
我白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按在我腹上。肚子适时的又咕咕了一下。
“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懂得爱惜自己。”他满眼的关爱与心疼,“用膳了吗?饿着了吧。”
“不太饿。”
我说的这是大实话,起码寻思着他方才情急之下与我说的话,就该饱了……
这个人究竟心里头藏着什么。
我一屁股坐在了软榻上,把鞋踢掉,却又想到了皇上在这儿……起码还为维持形象,于是又躬身把鞋摆好,小女人模样地往榻上一坐。
他轻笑出声。
我丝毫不理会,挽起袖子,捞着一块晶莹的小糕点放在鼻下嗅了嗅,咬了一口,还算甜……且不太腻。
“听说你去了长春宫?”
咳咳。
我很没种的呛到了。
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他这是去议事,还是去跟踪我了。
“没去成,原本不知道那是长春宫,只觉得莲花池后面一定也是个好地方,听小李子说后我便没再去了。”
他点了点头,突然冒了一句:“宫里的传闻不要尽信。”
什么传闻……
皇帝登基后不纳妃不喜欢女人的事?
不过……我可没胆儿问这个。
我悄悄拿眼斜着他……
他像是在沉思什么,眉宇间的苦恼之色很眼熟,他像是察觉了我的视线,神情淡然,并不躲避我的目光,正正迎着我。
光映在他的脸上,眉目分明,七分英气三分贵气,这是个还算年轻的面庞,早有种帝王的气魄,或许对旁人来说他显现的不可侵犯的气质,可对我却总是温和淡定。
这种人……会一直清心寡欲不碰女人?
着实让人费解。
他突然不出声地坐了过来,一只手搁在我腿上,低头若有似无地瞟了我一眼,轻声说:“我寻思,我们俩有些事该做的还是得做。以后你再去见谁我也省了心,犯不着胡思乱想了。”
我有些憷。他想做啥……他想干什么……